司徒天南于是拉开了椅凳,坐在了百里宗律的对面,赶忙要去接百里宗律的酒壶:“不敢劳驾王爷……”
百里宗律松了手,握住了杯盏,笑道:“太子殿下年纪尚小,做事说话都是小孩子心性,你想必也知道皇太后多宠惯这个嫡孙,宫里宫外,谁敢不让着他?太子也不知是听了哪个奴才的蛊惑,说想来这勾栏苑玩玩,本王是他的皇叔,少不得也要宠惯着他。他见过了,才知好坏。来,喝酒。”
百里宗律这口吻,全然是长辈对晚辈的宽容,司徒天南忙举杯,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又极为恭敬地为百里宗律倒酒:“王爷,虽说天南有些话可能不大得当,但却不得不说。看方才太子殿下对那个霍家大小姐的态度,似乎颇不寻常。还未瞧见霍小姐之前,倒没有闹着回去,等见了霍小姐,太子殿下才渐渐生出许多不耐烦,莫不是太子殿下也对那位霍小姐……”
司徒天南打住了,没再继续说,他已经挑得很明了,百里宗律不会听不懂。
百里宗律的剑眉微微挑起,似乎是在神思司徒天南这番话,司徒天南又自责道:“都是天南太多嘴多舌,自罚三杯,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上!”
他说着,去倒了酒,连饮了两杯。
百里宗律伸手拦他:“莫急,酒要慢慢喝才能品出其中滋味儿。”
司徒天南只得听话:“是。”
“哎,天南你方才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百里宗律忽然叹了口气道:“光是以霍家小姐的美貌,整个上京乃至大雍的男人瞧见她,恐怕没有不动心的。太子殿下年纪虽小,可到底也有十九岁了,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
司徒天南没有想到百里宗律会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的酒是没有办法继续喝了,可以他同百里宗律的交情,也的确可说这些私密之事。他着急地问:“那……若是太子殿下要同王爷您争夺霍家小姐……”
既然瞧上了同一个女人,争夺是所有雄性的本能。
百里宗律笑了笑:“太子殿下年幼,尚且不知什么是女人。本王倒没有非霍家小姐不可的意思,若是霍家小姐也同太子爷对上了眼,本王倒是乐意促成好事。”
司徒天南听罢,松了一口气,他从百里宗律的这句话里头得出了两个有效的线索——王爷并非那位霍家大小姐不可,此为其一,王爷若是为了霍家大小姐同太子殿下有了争执,只要霍家小姐选择了太子殿下,王爷便放手,此为其二。
换句话说,一切让那位霍小姐来选,谁赢得了她的芳心,谁自然便能赢得佳人归。
听王爷说话时的口气,司徒天南在心底一笑,这是有了十足十的把握,想必王爷同那位霍小姐已是彼此中意了,太子殿下注定要空欢喜一场。
“祝王爷早日觅得心中所爱。”司徒天南没什么可再说的,便举杯贺道。
百里宗律勾起唇角,两人倒是心照不宣。
这勾栏苑虽然是个不正当的场所,却也是个难得的聊公事私事的地方,酒至半酣,百里宗律问道:“天南,这次的科举考试,可有信心拿下头筹?”
司徒天南也正色起来:“司徒天南不敢辜负王爷的厚爱,誓要将头筹收入囊中!”
大雍的科举取士已施行了近百年,即便是司徒阁老的公子想要进入朝廷为官,也得走这条正途。
司徒阁老已过不惑之年,他中年得子,对这个独子司徒天南寄予厚望。司徒天南倒也没有让他失望,从学堂到乡试,一直占得鳌头,被视为整个上京城乃至大雍的青年才俊及今科状元的不二之选。
司徒天南自小与百里宗律关系不错,相比于别的举子,百里宗律自然是希望司徒天南拿下状元之名,以此步入仕途,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司徒家随着司徒阁老的年事渐高,虽然在朝中门生无数,却越来越难以约束,若是司徒天南子承父业,许多事会变得容易得多。
这边厢,百里宗律同司徒天南愉悦地喝着酒,那边厢,靳无欢探头朝外瞧了瞧,见太子景麒走出去,他问烈风道:“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