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掏心掏肺对她的芷兰再也不会听见她的呼唤便脆生生地喊一句“主子”了。
“主子,你最喜欢的茶花开了,快来看!”
“主子,下雪啦!这可是今年的初雪!”
“主子,奴婢跟定您了,这辈子都不离不弃,奴婢发誓!”
浑浑噩噩,反反复复,脑子里都是芷兰的声音。
不是说好了不离不弃么?我还在,你怎么就已经走了?
“芷兰”
程若霏很想挣扎着醒来,奈何她像是被困住了一般,无论怎么走,四周依旧阴冷黑暗。
唇瓣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甘泉注入口中,程若霏咽了口唾沫,灼烧的嗓子舒服了许多。
随即,梦里透进了光亮,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芷兰,是你吗?”
对方没有应答,程若霏急了,飞身上扣住那人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这人竟是.
程若霏骤然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刺得她瞬间又闭上了。
“醒了?”
这声音…墨夙夕?
努力适应了光亮,程若霏再次睁眼,面前的男人逆光站着,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身后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宛如神祗。
程若霏轻轻拍了拍头,芷兰的脸从脑中一闪而过,她忽然倾身一把抓住墨夙夕的衣袖,“芷兰呢?"
墨夙夕垂眸,“起来去灵堂看看她吧。”
攥着衣袖的手青筋暴起,所以不是噩梦,芷兰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眼睛湿了,程若霏抬手擦了擦,再然后,又湿了。
渐渐地,手的速度赶不上眼泪的速度。
这是墨夙夕第一次亲眼看见程若霏哭,成亲四年,这人强悍得像是没有泪腺,看着她如此脆弱他只觉得整颗心被扼住了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
“别哭了。”
墨夙夕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原本因为身边有人,程若霏一直压抑着,虽然眼泪控制不住,但起码一直没有哭出声。
现在听见这人的安慰,她发现她反而忍不住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行么?”
墨夙夕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哭完了起来吃点东西,我帯你去灵堂。"
程若霏没应,重新睡回被窝里,墨夙夕站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出去了。
程若霏最终没踏进灵堂。
人都已经进了棺材,她去了又能怎么样?
听墨夙夕的意思,芷兰是婢女,没资格进去同王妃陪葬,袭风去城郊买了墓地,先下葬,待日后他去了,再托人合葬。
芷兰临终前将一直随身戴的玉佩送给了袭风,算是对他的一个交代。
袭风把玉佩当作信物,因而没有避嫌,花了好些积蓄给她买来了贡缎的成衣换上,让她风风光光下葬。
程若霏看着袭风红着眼睛忙前忙后,悲伤之余还有一丝庆幸。
她的芷兰,值得他这样对待。
程若霏心情不好,但从昨日夜里出来她便没回过唐府,更何况陆珍景还在府上做客,墨夙夕免不了要提醒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