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玉足踩着光滑的鹅卵石,脚尖垫着,走得摇摇晃晃。
故意一扭,便是一声惊呼起。
石面?光滑,脚尖真的滑得一跐溜,水中像是有轻微的咔嚓声。
她真的崴脚了。
水面?的身体朝前倾倒,张开的双手似要攀住什么似的,踉跄两步,扑入对面?下?意识倾身而来的美人怀里。
“唔!”
柔软之处,撞得有些疼,言韫然?低吟一声,圈在这妖精般女人细腰上的手,朝外推了推。
她知道?,这妖精就是故意为之,恼自己伸手接住她,就应该啊,让她摔水里去,好好洗洗满脑子的胡乱事。
“疼!”
颜羽姬也没挣扎,就嘟着水润润的唇瓣,泫然?欲泣地望着她,眼里飘起雾气,模样无辜又可怜。
“大?师姐,我...真崴脚了!”
嗓音软软的,纤眉也微微蹙起,像是在极力忍耐,可又真的很疼的样子,单脚立在水中,人摇晃着像是随时会倒。
“真的疼?”
言韫然?瞧到玉面?溢汗,不似作假,前进一步将人扶住,颜羽姬埋头在她脖颈,轻轻嗯了声,搂着细软的腰肢由她带到石阶上坐下?。
半蹲在水中的言韫然?,抬着她的腿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红肿的地方。
“嘶...啊!”
那?气音的低呼,本?是该让人心疼的,却莫名地撩人,像是故意为之在低喘。
言韫然?抬眸瞥她,收到泪珠儿晃动画面?,长睫一颤,就滚落下?来,眼尾晕开薄红,像是捏了一瓣桃花,取了汁液染去,宛若水墨晕开。
淡然?收回视线,灵力包裹细细的脚踝,像是给脚踝裹了一层冰,冰冰凉凉的。
“踝关节韧带损伤,未撕脱骨折。”
颜羽姬心想:没骨折就好,不然?亏大?
脚踝的位置,在感觉冰冰凉的同时,还有另外一股能量,像是在修复韧带损伤,有点酥酥麻麻地疼,挺轻微的,就是痒得想伸手挠几爪子。
“早上起来,即可行动自如。”
言韫然?说到这里,故意按了按伤处,耳听不老实人的痛呼。
“没事瞎作,伤着自己了吧!”
颜羽姬想反驳,但?脚在人家手中,还是乖一点好,免得又被按,那?是真的疼。便低垂着头,双手交叉横在膝盖上,托着焉哒哒的脑袋,独自抹泪痕。
这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点缓冲过程都没有,看得言韫然?直摇头。
觉得演技是个奇怪的技能,骗人骗得情真意切。
要洗澡澡的颜羽姬,现?在是腿脚不便的伤残人士,什么不轨的心思?都没了,潦草地缩到凉水里,荡去肌肤上的汗液,便不动了,示意言韫然?将她抱上去。
凉飕飕的水洗澡,一点儿激情的氛围都没有,毫无情调。
言韫然?将她移到石阶上,转身时,整个水池漫起浓雾,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吃不到,又看不到,还差点折一条腿进去,这让颜羽姬郁闷极了。
原本?是想“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结果一样没对上,后面?的“芙蓉帐暖度春宵”就更别?想。
灵力烘干湿哒哒贴身的衣衫,清清爽爽地靠着池壁,脚踩石阶,侧耳倾听哗啦啦的水声。
阖着眼,喝着茅台小酒,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的是些现?代琐碎日常。
言韫然?沐浴完毕,散去浓雾,踏着池水走来,仙气飘飘地落在石阶上,雪白无瑕的裙摆,扫过颜羽姬曲起的膝盖。
回身弯腰,朝仰头看来的人伸出手。
“起来!”
颜羽姬盯着她的手看了又看,琢磨着回去给她修剪那?微微凸起的指甲,一点儿都不能凸起,要圆圆润润的。
同样纤细如玉的手,搭在一起,不轻不重地握住,触感是温温凉凉的丝滑,带着溪水的低温,这要是夏日,定然?很舒服。
就着她的力道?起身,搂着纤腰,单腿立着一蹦一跳,朝言韫然?的卧房蹦跶过去。
这地方来的一回生二回熟,睡她的床,就跟睡自己的床一样。
解了腰带、外衣、外裙,着白色里衣里裤躺平,侧头看向站在床边不动的人。
“还不睡吗?”
言韫然?的床,被褥雪白。
此刻,就只瞧得见乌黑秀发散开的妖精,不穿红衣的她,格外纯洁,干净得像是雪精灵。
若是眼里的热切能淡些,就会更纯些。
颜羽姬侧身斜躺,手背支撑着脑袋,朝她勾勾手。
“放心,今晚只是借宿,不吃人。”
相信她吗?
也就言韫然?自己知晓。
沉默了一会儿,宽衣解带躺下?,双手交叠在腹部?,姿势规整,像是一条不会弯曲的直线段。
若仔细看,她清瘦的身体,有着些许僵硬。
和人同塌而眠,到底是不适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心思?不纯的人。
颜羽姬挥袖,灭了灯火,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须臾,双眸才视线,借着微弱的月光,可隐约瞧清对方的轮廓。
“言韫然?!”
颜羽姬又开始连名带姓地叫她,嗓音也怪怪的,带着些嘶哑,还来不及应声,腰间骤然?多了一只手,身子也忽地被卷到温软的怀里,闻着蔷薇般的香气。
夜的幽冷,花的醉香,让人失神?又贪恋。
一声惊呼低低撩开夜风,钻到了颜羽姬的耳内,她轻轻地发出低笑,伸头卷住耳垂,用力地吮吸。
“痛!”
言韫然?没挣扎,只是轻轻地表达自己的感觉。她自己很清楚,留下?这人在床上,和入吸人精气的妖精窝区别?不大?。
她是不讨厌的,她可以试着去接受,试着去适应,试着如何喜欢一个人。
对方是身旁的这个颜羽姬,她是可以的。
若真的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她希望这个人是颜羽姬,若二人心意相通,便结同生共死结。
择一人赴余生,悲欢流转亦不离。
颜羽姬放柔了动作,撑起半边身子,瞧身体紧绷着颤栗的人,有些舍不得只顾自己快活。
“乖,放轻松,我又不吃人!”
颜羽姬垂首,脸颊蹭蹭滑嫩嫩的脸颊,柔柔软软的姿态,亲昵地带着几分讨好,听着她口?鼻之间错乱的呼吸,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比她听过的所有曲子都好听。
衣料薄薄地一层,什么变化都能互相感受得一清二楚,这人的身体是没法放松了,正克制地抿唇,偶来微张轻轻呼吸。
颜羽姬叹息一声,唇瓣落在她的额头,心口?灼烫又发软。
“亲爱的师姐大?人,你说你...喜欢我。”
本?是想说爱的,可这个字的分量太沉重,颜羽姬本?能地不想碰触。
揪着床单的言韫然?没应声,长睫垂下?,遮去眼底情绪。
得不到回复,颜羽姬不开心,唇瓣滑下?,咬了咬鼻尖尖。
“告诉我,我想知道?,明明白白地知道?。”
其实,颜羽姬知道?的,可就是要她亲口?说。
言韫然?鸦羽般的长睫颤抖,下?巴微点,回应得含蓄。
她已经做到这般,容她放肆,又何须再问。
颜羽姬不满足此动作,想听声音。放过鼻尖,落入微启的唇,攫取她所有的呼吸,品尝细腻温软,触感之好,舍不得放开半点。
“我想听你的声音,亲口?说喜欢我,好不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嗯?”
“唔...哈!”
言韫然?头脑昏昏的,只觉得思?绪四散,无法聚拢,胸腔随着呼吸起伏,睁开眼睛,瞧着固执而热情的女人。
只觉得自己是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终究会湮没在浩瀚的海洋,融为一体。
抬手,抚着她的眉眼,轻语宛若呢喃,似含有叹息。
“我喜欢你!”
颜羽姬开心了,动作轻柔地厮磨。
“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没有逼你,不许反悔。”
“嗯,在你还是你之前,不反悔。”
言韫然?勾勒着她的面?容,看她也不是看她,透过皮囊看灵魂,这让颜羽姬醋意大?发,敲开牙关,霸道?地席卷所有琼浆玉露,勾着躲闪无力的舌尖缠绵。
听水声缠绵,呢喃有声。
言韫然?承受不住汹涌而来的感觉,起了挣扎,头无力地摇晃,竟是不会换气。
颜羽姬抬头细细观察,爱死了她脆弱又可怜的模样,将人紧紧地抱住,像是要揉进骨子里去。
克制地喘,像是缺水的鱼儿。
颜羽姬看得眼神?似要冒火,正欲低头时,被那?轻颤的玉指抵住,只见她微微摇头,轻喘平复后,尽量找回正常的语调。
“给我些时间,好吗?”
这个时候,让已欲/火焚身的人停下?,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颜羽姬非常非常不愿意,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唤,可她总不能做禽兽吧。
翻身侧躺,将人揽进怀里扣紧,不做禽兽,就只能禽兽不如,可怜兮兮地憋着。
“我们明天就结婚吧,不,今晚就成亲。”
正想安抚她的言韫然?:“......”
忆起这人被赶去外门前说过的话,怀疑这人这般色急,只是馋她炉鼎的身子,只为精进修为。
翻个身,背对。
“你是不是,因为我体质的原因?”
这淡淡的一问,让颜羽姬的□□如潮而退,贴着她的后背低语。
“我想要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比我还好看,聪明又正经,符合我想象的完美情人,与一日千里的体质无关。”
言韫然?的怀疑没散,心身的热气也消散,渐渐冷了。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又丑又笨,不符合你的想象,是不是就该一脚踢了。”
这个问题,颜羽姬其实已经回答过一次,沉默了一会儿,也问着。
“如果,我有一天变成四五百多斤的大?胖子,肉是一圈又一圈堆着,头发稀疏油腻,走路都没法走,现?有的门框都容不下?身躯,痴傻如智障,尿失禁等等,你还会喜欢我吗?”
言韫然?揪着枕头,纤眉深深蹙起。
“你这是诡辩。”
颜羽姬轻叹一声,亲亲耳廓。
“我期待爱情,但?不会相信天长地久,这世间万物,都有保质期。”
言韫然?:“所以,你是打定主意,有一天会离开。”
颜羽姬:“生活中平凡细微的一件小事,都会加速激情的褪去。例如,每餐用完,没有漱嘴;睡觉时,打呼噜;对待一件事时,出现?思?想差异;下?班回家抱着手机,另一方要做家务像保姆;又或者,柴米油盐酱醋的精打细算,挣扎着看不到希望等等。”
言韫然?松开揪着枕头的手,缓缓阖上双眸。身后的这个人,是现?实的,是里?智的,是风如雨,抓不住握不紧。
她茫然?无措,只觉得浑身有些冷。
她也清楚明白,这人说的没错,只是清醒得有些残忍,戳破感情中的粉色气泡,露出存于未来的支离破碎。
“言韫然?,对于你,我是认真的。”
颜羽姬不松不紧地抱着她,就像给予的感情一样,会热情地让人窒息陷入迷醉,也会冷漠地松手,任由你离去,不会挽留。
“太晚了,睡觉吧!”
言韫然?觉得有些累,可能是感情最易伤神?。
颜羽姬不会用甜言蜜语欺骗喜欢的人,她就是这么个人,需要对方正视。
将人一点点地翻转过来,动作轻柔,带着点小心翼翼,面?对面?贴着,嘬嘬变凉的唇瓣,重新?给予温度,缓慢而轻柔地诉说。
“天长地久我是做不到,但?我能做到的是,在一起时,我的心里、眼里、思?想、行动上,都只有你。”
“嗯!”
言韫然?的里?智和情感在交织,一时间有些心乱,抬手揉揉神?情认真的女人。
在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听甜言蜜语的谎话。
“我喜欢你的坦诚!”
颜羽姬吻了吻她的额头。
言韫然?:“你这人啊,连现?实起来,都这么地清新?脱俗。”
“睡吧!”
颜羽姬拉过雪白无暇的被子。
“我要抱着你睡。”
言韫然?没拒绝,顺着她的姿势靠着,贴着柔软的地方,倾听心跳。
天微亮,言韫然?也醒了,她们还是保持夜里的姿势,紧紧地贴靠,看起来亲密无间。
微微挪开些许,仰头,入目是恬静的睡颜,这人的气质,天生自带凉薄,中和媚意,看起来还有些娇憨,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婴儿。
捏起圈在腰间的手,刚动了动,这人就迷迷糊糊醒了,发出模糊不清地咕哝声。
“你要起床了吗?陪我再睡睡,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说着话,就将人搂紧,舒服地蹭蹭。
言韫然?拍拍她的背。
“今儿早上,是我的早课。”
知她要去给青竹峰弟子授课,颜羽姬乖乖地将人松开。
“好吧,那?你......”
似想到什么,停住话头,人忽地精神?起来,看得言韫然?眼带疑问。
颜羽姬拉着她起身,竟是比她还主动。
“我送你去上早自习。”
去授课而已,也不知她兴奋个什么劲。
言韫然?:“这离着近,你再睡个回笼觉!”
颜羽姬跪坐在床铺上,双眼放光地盯着她看,遂即摇摇头。
“现?在,我们也算是在热恋期间,热恋期间精神?最亢奋,一旦进入老夫老妻模式,那?就是白天是兄弟,晚上也是兄弟,没了意思?,趁现?在有动力,我要好好表现?。”
言韫然?扶额,不想听她说话。本?来挺有情意的事情,从她口?中道?出来,就...哎!
“你不会说话呢,就少说些,用行动就好!”
颜羽姬歪头,双眼威胁地眯起,双手环胸地睨着她。
“你现?在,就嫌弃我?”
言韫然?捏捏随时变脸的女人,拉着她一块下?床。
“也不知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让人想好好教训一番。”
颜羽姬穿着拖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别?人是换对象就像换衣服,没几个前任,都觉得他?们自己没魅力,还会背地里对对象评头论足。”
言韫然?拉着她到隔间洗漱,一人一个铜盆,水就是奔流而过的山溪,清清冷冷的,一沾到,整个人就清醒了,什么瞌睡虫都不会留。
“那?你没参加?”
颜羽姬捧水清醒了一下?,取出新?牙刷,挤牙膏递给言韫然?,自己也含水漱嘴后刷牙。
“没有,更何况,我除了一闪而过的初恋,就一直单身到如今。”
言韫然?捏着软毛牙刷的手一顿。
“初恋?你有过别?人?”
若是有,自己就真该把她溺死在水里,省得留着烦心。
颜羽姬非常诚实。
“少女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顶多就是牵过手,连拥抱都没有。”
言韫然?眉眼间的冷意,消散了些。
“现?在还念念不忘?”
颜羽姬摇摇头,言韫然?总算舒心了些,只是她的下?一句话,又一口?闷气堵胸腔。
颜羽姬感叹:“有的人,只能远看一眼,稍稍相处,就是幻灭。”
言韫然?无语凝噎,安静洗漱。
颜羽姬就盯着她,赞叹:“大?师姐什么动作都好看,好看的人,就是自带光环,美!”
言韫然?语声淡淡,做着提醒。
“像某某说的那?样,再好看也会腻,颜师妹还是少看些。”
颜羽姬还真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气得言韫然?偏头疼,觉得自己不正常,不然?,也不会看上这么个专门气人的人。
两人洗漱完,颜羽姬拉着她吃早餐,还学着贤妻良母的模样,给言韫然?穿衣梳发。
浑身不自在的言韫然?,在她陪同下?,去给修为低的弟子授课,解答修行遇到的问题,授新?的法术,和物里?老师相似。
一个时辰的授课时间,颜羽姬盘腿在弟子中,认真听讲,偶尔单方面?地眉目传情。
底下?弟子们,发现?今天的大?师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左看右看,发现?是雪色发带变成红色,多了丝凡尘气息。
陈冉瞥了眼身旁的颜师妹,瞅瞅她头上的雪色发带,那?材质、那?纹路,可不就是大?师姐平日用惯的那?一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