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男人的身姿实在是挺拔出众。
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一件玄色箭衣,腰间系一条黑色革带,端的是肩宽腰细。依着身高来推测,也定然是一双大长腿。
左手还握着一把弯刀,侧脸线条硬朗,怎么看?都怎么的英气勃发。
宋瑾宁看?了两眼,悄悄的转过头去看?李熙雁。
就见李熙雁像是看得痴了,唇角无意识的向上翘起。一张白玉似的小脸上红晕遍布。
整个儿就一小鹿乱撞的怀春少女。
宋瑾宁抿唇轻笑。笑过?之后就叫谷雨扶着她往回走。
等到屋中坐下,她才察觉到自己双腿已经发软了。
接过白露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两口茶水,宋瑾宁看?了一眼仍然侧身伏在栏杆上往下望的李熙雁,悄悄的吩咐谷雨:“你去打探下公主看?的那个人的身份。”
看?刚刚他的装束,以及他指挥身旁其他人的架势,当是兵马司的一位军官。
宋瑾宁知道兵马司是棣属于于兵部的,若这个人果真?优秀,将来说不定就能进兵部。
谷雨应了一声是,轻手轻脚的转身走了。
等傍晚时分回到未央宫,谷雨上前来,一边为宋瑾宁取下头上插戴的各样珠花发簪,一边禀报着自己那时候打探来的消息。
“那人名唤李建安,是东平侯家嫡出的三公子。听得说他自小儿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原想应征入伍去博个军功,但东平侯夫人舍不得。他就凭着自己个儿的能力进?了兵马司,现在已经做到了副指挥使的位置。”
谷雨自然知道宋瑾宁让她去打探李建安的真?正目的,所以简单禀告完李建安的家世之后就开?始禀告起旁的事来。
“这位李三公子虽然舞刀弄枪,但诗书文墨也是通的。行事作风也非寻常粗人那般,待人接物甚是谦逊有礼。上个月刚行了弱冠礼,听得说家中已经开始为他寻摸起妻室来。”
也就是说这李建安尚且还是单身啰?
不过?宋瑾宁虽然对东平侯府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东平侯本人手上只怕是没有什么实权的。
因为本朝自开国到现在以来已经历经了三朝皇帝,虽不说海晏河清,但除却边境偶尔的骚乱之外也可以说是四海升平。
大凡平和时候想要挣个爵位都是很难的事,现下这一批有爵位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年开国时候他们的老祖宗挣下来的。
所谓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泽,传到现在,有几?家还能如当初那样的显赫?
而且天下一旦大定,做君王的也不想这些个开国元勋的手里握着太多实权。因为那样会威胁到自己嘛。
所以要么是找借口直接给端了,要么就是慢慢的收回实权。
从各种艰难险阻,尸山血海的困境里面闯出来的老祖宗尚且被上位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更何况是他们那些个一出生就身在绮罗丛中,压根不知艰苦为何物的后代了。只能守着老祖宗传下来的祖产和爵位,老老实实的收点儿租子?,领点儿俸禄,安安闲闲的过?自己个儿的日子罢了。
不过?这个李建安倒是不错。并没有如其他世家的公子一般躺在老祖宗的功劳簿上吃老本,还肯自己奋斗。
宋瑾宁琢磨着,不然过几?日挑个合适的时机跟宋太后说道说道这件事?
虽说这东平侯府可能没啥实权,但宋太后原就只有李熙雁一个女儿,只盼着她健健康康,高高兴兴的过?完一辈子?,压根没想过要她舞权弄势。
自然也没想过要她的夫婿和她的婆家舞权弄势。
因为宋太后很清楚,权势这个东西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东西,更何况是皇家的人。
只要李熙雁和她往后的夫婿,还有婆家都本本分分的,身为李承宣唯一的皇妹,那他们自然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一旦她夫婿或是她婆家是个不老实的,想干涉皇权,那哪个做皇帝的能容忍得了?
到时也许看在兄妹的份上,李承宣会饶了李熙雁的性命,但绝对不会饶恕她夫婿和她婆家。
哪怕就是她的孩子,他都未必肯饶恕。
李熙雁又是个水晶琉璃心的人,若真到了那种时候,不得整日以泪洗面,一辈子?郁郁而终啊?
宋太后是个曾在权势场中滚过?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她未必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权臣家。
若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将李熙雁的婚事定下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照今日这个情形来看,李熙雁显然对这个李建安起了点儿兴趣么。
嫁个自己喜欢的人总比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要好,所以自己是不是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宋太后提提这个李建安?
宋瑾宁心里一边琢磨着这件事,一边动手脱下身上穿的层层叠叠的衣裳,换了一身家常穿的衣裙。
瞬间就觉得整个人轻了个四五斤,连走起路来都觉得脚步轻盈了不少。
将脸上的妆容洗掉,再简单的抹了点珍珠霜,宋瑾宁在临窗木榻上坐下,开?始吃白露刚刚拿过来的龟苓膏。
才?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的内侍在扬声通报:“陛下驾到。”
宋瑾宁想到上午她临出发时李承宣说的那句,等你今日从园中回来,朕还有一样好东西给你,手不由的一抖。
调羹里的龟苓膏也随之落到了青花缠枝莲纹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