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去师父面前诬告他偷窃戏园财物,小良鄘跪在院子里,倔强的挺着瘦小的脊背,对座上的师父道:“师父,我没有!这是别人给我的!”
吴老板拿过那怀表一看,便知是西洋玩意儿,脸色霎时就拉了下来:“这等好东西,就是戏园的打赏里都少见,怎么会有人拿来送给你一个小伙计?”
“这真的是别人送给我的!他说是督军府的人!”小良鄘急红了脸,“师父,我没偷东西!我真的没有!”
贾陶上前一步道;“师父,他才十岁,就学会偷东西了,这要是再过几年,岂不成了祸害!”
“就是,小小年纪,净做这些不要脸的事儿!跟你娘一样,就知道攀高枝儿!”
“还说别人送你,哪个贵人瞎了眼,送你个小戏子这么好的东西!”
左右师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吴师傅年纪大了,不愿理这些琐事,便对身旁得力的大师兄道:“这事儿你看着办,让他说实话,认错,别明日官府真拿了个贼,一审竟是莲园出去的。”
“是。”
大师兄平日对他很照顾,这会儿上前半蹲着,颇为担心的说道:“良鄘,你年纪小,做错事没关系,认个错就算完了;听师兄的,别让这些是兄弟对你动手,那可是要落下毛病的。”
“大师兄,我真的没有!”小良鄘落下泪来,擦了把脸,决绝的看着他,“你们要是不信,就拿着东西去督军府找人,他一定会出来的!”
“你小子打量着害我们是吧!那督军府是什么地方,若是哪句话没说好,可是要被杀头的!”
“这几日我还真看见督军来听戏了,万一这是你从他身上偷得,岂非整个莲园都要跟你受牵连!”贾陶嗤笑一声。
“大师兄,不动手他是不会认错的,就应该狠狠给他几板子!”
“都是一个戏班子的师兄弟,良鄘素来身体单薄,何必这样为难他。”大师兄按着小良鄘的肩,对其他师兄弟劝道。
“大师兄,你也太偏袒了!”
“就是,分明是他偷了东西,按戏班子的规矩,偷盗可是要赶出去的,如今不过是打他几板子,涨涨教训,怎么就成了为难?”
“良鄘,你快认个错,不然师兄也帮不了你了。”
“大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小良鄘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再哭出来,“但我真的没偷!没偷就是没偷!”
大师兄重重的叹了口气,站起身道:“上家法!”
几个师兄搬了长凳,将人绑在上面,一通板子雨点般的砸了上去,小良鄘皮开肉绽,下身血淋淋的一片。
硬实咬紧了牙,一个字也没说,没有半句告饶的话,直到血从嘴角向外溢出。
贾陶举着板子在旁道:“孟良鄘,你今日若不认罪,只怕活不过晚上。”
“我,没偷!”小良鄘撑着一口气儿,吐出了三个字,大约是那口气散了,人也晕了过去。
大师兄实在看不下去,扯过几人手中的板子掼在地上:“够了!你们都够了!他从前是少爷不假,可如今也跟我们一样,没什么区别,你们一个个天资不高,心倒是够狠,良鄘还只是个孩子,也值得你们这般合起伙儿来挤兑吗!”
“大师兄怎么这样偏袒他?难不成还觉得他能重回孟家,得什么好处?”贾陶道。
“放肆!”大师兄没功夫跟他争口舌,上前背起孟良鄘向府外跑去,微雨淋的两人浑身湿漉。
终于到了药铺子,却关了门。
孟良鄘迷迷糊糊中,听着大师兄拼命扣门求医,眼中流出温热的泪来,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