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晋向后倚去,脸上带着几分嫌弃,看了看骆善:“这事儿可不赖我,本来我是要去苏府的,毕竟在那生活几百年了,谁能想到突然遇到她。”
说到这儿,嫪晋来了精神:“我那日在山上,看到山下一处红光四起,大晚上的,把附近的天照成了血红色;就想再睡会儿就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谁知道起来晚了,从山上下去一半的时候,红光都散没了;反正也看不见,我就合计在梧桐树上靠了会儿。”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十几岁的男孩,给一个婴儿放到了青云观门口,转身就跑了。”
嫪晋将腿盘起,抓了把榛子在手里,目光从门前扫过,知道外边有人,但没出声,仍跟两人聊着:“我一看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婴儿一看就是刚生出来的,胎毛都还是湿的。”
“都说万物伊始通阴阳,可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有的孩子一辈子也开不了天眼;阿善就不一样,躺在襁褓里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游魂,她居然不害怕,还握着拳头摇晃,我当时就知道,这丫头片子长大绝对是个茬子。”
“你最近说话,可是越来越不雅了。”骆善一个榛子仁扔过去,被嫪晋接住,得意的扔进嘴里吃了。
又恢复了那副堪比女儿的娇艳,横倚在榻上:“要说,我毕竟也是四象之一的宿灵,哪能看着孩子让游魂吃了,这不就随手帮了一下;没想到刚靠近,她手腕上的红光就散了出来,我一看那画的不是我嘛,就以为找着宿主了。”
“真是奇了,就算是四象门,千百年里,也少见生有图腾的人。”嫪晋摸着下巴,满心的不解。
又笑道:“更奇的是,她不知道怎么琢磨的,小小年纪就会聚火之术,我本想安安静静在她身边跟着,后来一次玩火,给房子烧了,差点给她自己埋里面,我才不得不出来。”
苏娘圆润的脸上,挂满了爽朗笑意,笑的直发颤,差点扯动伤口:“阿善,我现在都想,你会不会是我苏家的沧海遗珠。”
骆善撑着脑袋,也笑道:“若真是倒好了,我就不做白事生意了,天天在府里养着!”
苏娘淡笑,从怀中拿出朱雀令:“既然我与朱雀无缘,这牌子就交给你吧,你虽不是四象门的人,但所做的事,也都是护佑一方百姓。”
“这是四象门的东西,我不能要。”骆善果断的拒绝。
“圣者心日月,仁者寿山河。承天所命,既寿永昌。”苏娘沉沉的讲着这两句话,“很久之前,四象门不是这个名字,那时我们族群人还少,并未分的这样清楚,我们是寿族。”
“寿族?”骆善疑道,“有什么由来吗?”
苏娘指腹在牌子上摩挲着,语气缓缓的叙述着久远的往事:“几千年前的寿族,隐居山林避世,人人身体健硕,出了意外离世的族人,其他所有人的寿命,都有二三百年之多;直到有族人不守族规,擅离山林,去山下与常人结婚生子,几百年后衍生出族群,引得当时君主忌惮,命人找到支撑寿族给养的扶桑树,斩断其中一条枝干,所有寿族,从此与常人无异。”
“但流淌了几千年的血脉,不会这么轻易割断,现在的四象门中,也还有寿命极长,甚至比曾经寿族还长的尊长。”苏娘淡淡道。
“这么久的时间,不管是寿族还是四象门,都从未忘记祖训,也曾有许多异姓入族,只要都是护佑江山百姓,就不该分彼此。”苏娘说完,将手摊开,递过那面令牌。
骆善看着她,一时犹豫不决,苏娘笑道:“我都伤这么重了,难道你要让我一直举着吗?”
“不是不是。”骆善赶紧拿了过来,一向豪爽的脸上,柔和了许多,“谢谢你,嘉人。”
“分内之事。”
嫪晋的目光落在门外,那人已经走了;他当日几经周折,却发现有人将骆善的身世消息封的死死的,连根毛也查不出来;直觉告诉他,骆善一定与四象门有关联,与沈业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