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她!”太夫人气得直喘气,“都嫌我烦,嫌我话多,我不都是为了你们好?”说到伤心处,她的眼睛一红,眼泪就滚了下来。
新年新节的,突然闹成这样,大家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与外面孩子们的嬉笑吵闹声形成对比。
卫姝起身走过去,看了眼耷拉着脑袋,浑身浮着抹低沉气息的楚宁笙。
“娘是咱们将军府的顶梁柱,谁会嫌您烦啊。”卫姝在她右手边坐下来,轻轻笑着道,“三姑奶奶是什么性子,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从小到大都这样,她不过说了几句任性话,您怎么还动气了?”
“她那可不是任性话。”太夫人捏着手帕,仍是气得狠,“她才多大,就说以后要一个人过?等她以后到我这年纪,才知道后悔,但到那时,哪来的后悔药给她吃?”
听了这两句话,楚宁风等人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过年说这些做什么。”他沉声道,“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不迟。”
他说着,看向楚宁笙:“跟娘道个歉。”
这是在给她们母女台阶下。
只要楚宁笙顺着下来,那这事就能暂时揭过不提。
可偏偏她天生逆骨,就不肯在这时低头认个错。
“我可以跟娘道歉。”她抬头,一双眼睛殷红,“但我不会听娘的话嫁人。”
“楚宁笙!”太夫人气得睁大了眼睛,手指着她怒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受了委屈跑回来找我哭?那时你说的话如今又不当真了是吧?你究竟要吃多少的亏才肯长记性!”
“不管吃多少亏,那都是我自己吃,难受的是我。”楚宁笙咬着牙。
她这话像是将自己与太夫人之间的感受都撇清了。
可她自己也是当娘的,怎么就不明白,儿女难受,她自己难道还会快乐吗?
“宁笙,你不要再说了。”卫姝皱眉说,“今日是过年,不要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乔氏与二夫人都没敢说话,她们一个是刚嫁进来,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一个是怀有身孕,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可不敢在这时情绪激动,只能在旁边看。
楚宁飞与楚宁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作为儿子又是兄弟,帮着谁说话都不对。
唯有楚宁风,他像是料到了今日这一幕,脸色淡淡地看着楚宁笙,问她:“你是否已经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了。”楚宁笙点头,面色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太夫人望着她的脸,惊觉这表情似曾相识。
她在过往几十年的记忆中搜寻,最终找到。
那是十几年前,楚宁笙下定决心要嫁给沈骞时的样子,那真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想到这里,太夫人心中更难过,鼻子眼睛酸胀,热泪盈眶。
在座的都是小辈,她原想维持着自己的威严,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呜咽声从喉间溢出,虽小,却震撼人心。
乔氏与二夫人从来没见过婆母这般模样,她们俩皆是吃惊的望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娘……”卫姝离她最近,也听得最清,她握住太夫人的手,想要安慰几句,张着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带着哭腔的嗓音里蕴藏着最深沉的无奈,太夫人满脸的苦涩与泪痕,看着楚宁笙那张模糊不清的脸,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日后你的一切,我也不管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