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放在平时,恐怕谦哥儿就要心里不服,想跟长安比一比了。
但如今他却是抬眼看着长安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
卫姝一边乐于见到他的改变,一边心中又有种感觉。
孩子越长越大了,恐怕再过不久,他就会有自己的主意,自己的院子。
他不能一直住在暖阁里。
她知道这是每个当母亲的都要经历的事,可真临到自己头上了,她才知道有多难。
一旁的林奶娘瞧见她脸上的模样,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便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她们同样都是当母亲的,卫姝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你好好守着他们。”卫姝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泪珠,勉强笑了一下,说。
“是。”林奶娘应道。
见卫姝要走,谦哥儿又喜滋滋的抬起头来对她笑了一下。
这是个没心没肺的,哪里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感受呢。
卫姝揉了揉他脑袋,起身走了。
也是巧,她回到主屋才坐下,就见楚宁风回来了。
他身上没穿朝服,应当是从宫里回来后,在前院换了衣服。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卫姝起身迎过去,轻声问道。
“去见了些以前的同僚。”楚宁风牵住她的手,感觉有些凉,“手怎么是凉的?”
此时已经四月,入夜后外面仍旧有些寒气。
“没事。”卫姝轻轻笑道,“将军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必了。”
他牵着卫姝走到软榻边坐下,看了眼她之前在做的针线活,便说道:“你若是有空,替我做两幅护膝。”
“护膝?”卫姝一愣,“不是都快到夏天了,怎么还要护膝?”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同你说件事。”楚宁风望着她亮晶晶,泛着水气的双眸,嗓音变得柔和,“陛下已经在拟传位昭书了。”
卫姝惊住:“怎么这么快?”
自古这传位昭书,都是当今陛下快要不行之时才会拟写,皇上如今就开始了,是不是说明……
她连忙止住这个念头,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楚宁风轻轻叹气,眸中划过一抹淡淡地悲怆,“这些年陛下的身子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尤其是今年以来,常年缠绵病榻。传位昭书若是不早些拟写,恐怕到后面就没机会了。”
这是历朝都会经历的事。
万一皇上撑不到自己手写诏书时,光是口谕,等传出去,或许就变了味。
就如同当初陛下继位之时。
“那您要护膝,是不是……”卫姝的嗓音哽咽了一下,“您要离开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