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瑜对别人的事儿并不感兴趣,思绪下意识地掠过,从善如流的唤了声:“许叔。”
许瑞卓神情微微松弛了些,他摆摆手,“东西不算多难找,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多攒些,就怕时间上来不及。”
顾瑾瑜目光微凝,盘旋着的念头这才缓缓落定。
虽然自己记得不太清楚,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但按时间算,在首都召开,提出教育变革的座谈会的时间大概是八月初。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恢复高考的呼声便愈演愈烈。
而现如今已经八月过半,要是对方在首都有亲友且关系网紧密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听到相关的消息。
当然,确切的消息要在十月才登报,现在不过是有些风声露了出来,端看敢不敢赌一把!
赌赢,就比别人多了将近两个月的备考时间,有了更加充足的底气;赌输,事实上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是浪费些时间金钱罢了。
而看起来,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然打算赌上一把。
顾瑾瑜背脊微微松弛,随意道:“许叔打算找哪方面的书?”
毕竟没有确定的指令政策,谁也不敢把话说死。
许瑞卓沉吟半晌,说道:“工基农基,马克思主义方面的书本吧。”
陈老爷子微微蹙了蹙眉。
男人对于顾瑾瑜似乎颇为赞赏,聊了半晌见天色也不早了,这才遗憾地先行一步。
待人走后,陈老爷子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对顾瑾瑜道:“这人看起来有点奇怪,你注意着点。”
顾瑾瑜内心感慨,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她肃然道:“您说得对!”
陈老爷子哭笑不得,哼了声,“你可不要听了就忘才好。”
顾瑾瑜挥挥手,拎起东西笑得漫不经心:“我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吗,放一百个心吧,走了啊。”
陈老爷子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晃着脑袋心情愉悦。
回到家已近傍晚,顾父顾母已经从公社下工回来,几人正围着一窝兔子唠着嗑。
见闺女提着一摞书推开院门,顾母迎上前打算搭把手。
顾瑾瑜飞快躲开,“别,这书重的很,妈您不用帮忙,我自己来就成。”
顾母悠悠叹气,奈何自己确实力气还真不如半大的闺女强,于是也不勉强,往后退了几步。左右时间也差不多,便回了厨房。
顾瑾瑜把东西放到桌上,转身进了旁边的屋子立时闻到了一股香味。
顾母将腌制好的兔肉下锅翻炒,一旁的顾行看得望眼欲穿,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几回。
顾母心中微酸,自分家后,日子过得不太好不说,还连累一双懂事的儿女吃了不少苦。
她的眼神微利,攥着锅铲的手微微紧了紧,总归离了那家,就是现在苦些也比之后纠缠不清来得好。
顾母吐出口浊气,笑着点点俩个大功臣,“等等,饭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待会就开饭。”
女儿回来的比预料的早些,好在早早腌制的兔肉也腌得差不多了。
顾瑾瑜深深吸了口空气,非常捧场道:“咱妈这手艺比国营饭店也完全不差了。”
顾母含笑瞥闺女一眼,道:“闺女就是贴心。”
说完又瞅了眼四处蹦跶的二儿子,觉得有些心累,深觉生个儿子还不如生块叉包。
顾瑾瑜问:“阿言还没回来?”
顾言是家里老幺,仅凭九岁的年龄,便横扫整个同龄的大小孩子圈,堪称一霸。
由于只比顾行小上半分钟,惨遭家中老小的位置而颇为遗憾,蠢蠢欲动试图篡家中老二的位。
顾行慢悠悠地开口,“刚回来不久这会估计在隔壁王二丫‘比武招亲’呢。”
比武招亲?
顾瑾瑜忍俊不禁,捏捏顾小弟虽然没什么肉但仍旧软乎乎的脸蛋:“去叫阿言回来吃饭……”
“哦,”顾行慢吞吞地走了,看起来颇为头大。
过了一会,顾行便牵着个灰溜溜袖口微卷,左右高低不平放荡不羁的小姑娘回来。
不到自己大腿高的顾言扎着两个麻花圈,看见顾瑾瑜便立即像个小炸弹似的直直冲了进来,蹭了蹭顾瑾瑜的怀抱,嘻嘻笑道:“阿姐~”
“咦,”她小狗似的嗅了嗅:“家里好香啊。”
顾瑾瑜拍拍她的头,“快去洗个手,吃饭了。”
“好嘞。”顾言平时最听阿姐的话,闻言乖乖的去洗了手,顺道把脸上蹭的黑灰也擦干净了。
难得家里有肉,顾母也没浪费,仔细地把兔毛给择干净。
想了想又从后院挑了两根水灵灵的白萝卜,下了点油,煮了满满一锅的兔肉炖萝卜。
肉香扑面而来,这年头大多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肉,就连鸡蛋都是亲朋好友上门才会拿出来招待的好东西。
可想而知几人多久没见荤腥,对着满满一盆肉,就是顾父顾母也有些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