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意外?,片场有医生随时待命,小舟悄悄将其中一位女医生带了过来。
尤映西身?上的伤大半都在肩背,少部分累及四肢,被仔细处理着?。涂药的时候,尤映西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床上,医生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很乖巧。两条手臂自?然弯曲,搁在枕头边沿,也不嚷疼,如果疼极了,白嫩的指尖会轻轻捏住枕头的一角。她侧过脸,江晚姿背对着?她正立在窗边。
吞云吐雾,那烟圈顺着?风向?往窗外?散去。
在尤映西关于两人有限的回忆容量里,江晚姿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吸烟,仅有的那么几次,一次是?在学校门口等她,可能没事做,一次是?在片场发火,显而易见的心情不佳。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配合,医生处理起来很快,尤映西腰上有一处漂亮的刺青,花体的英文。医生忍不住多嘴:“小女孩儿不要瞎弄这些,很难洗的。”
江晚姿回过头,在引起她好奇的那片匆匆一瞥,模模糊糊辨出?来好像是?人名。
尤映西的额头布着?薄薄一层汗液,用?过了的棉签被医生扔进垃圾桶,她松开捏紧了枕头的手,笑?了笑?:“不会洗的,是?我姐姐的英文名。”
刚念高?一那会儿她去野渡弄了个刺青,那天是?尤伊暖的生日,从不为未成年营业的白鸟同样是?头一次破例。
医生又开了盒口服的消炎药,临走之前?叮嘱尤映西要好好休息,吃清淡些。
小舟去送人,江晚姿与尤庄琛交流尤映西的情况,将需要休息几天的医嘱夸大了两三倍,照她那唬人的叙述,尤映西非得卧床休养好几天不可。
当时尤映西正下床喝水吃药,差点笑?喷了。
觉得她这个人真的是?很会真假参半着?骗人。
可能是?顾虑俞淑容,尤庄琛为难了一阵,这才答应江晚姿的建议。因祸得福,尤映西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不用?去学校,不用?去画室,连家都是?想回就?回。
尤映西只要定时向?尤庄琛报个平安就?好。
“要不要帮你去学校里带几本?书过来?”
“还有卷子作业?”
江晚姿刚刚吸了烟,走过来的时候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尤映西并不介意这股味道,可能是?女士烟吧,薄荷的气味散在周围的空气里,没有她爸吸的烟味那么冲。她喝了水,坐在床沿,双手合十拜了拜:“别,求你了,什么都别带过来。”
“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我长?得也没那么像学霸吧?”
江晚姿瞥了她一眼:“嗯,像傻瓜多一点儿。”
尤映西不服气,正要反驳,江晚姿的手轻轻地在她泛着?淤青的嘴角处抚过:“不是?第一次了吧?”
她抬眼,对上江晚姿深沉的眼神,一时无言。
江晚姿:“她是?疯子,你又不是?。她虐待你,你不躲,要是?下次发起疯来砍你呢,还不躲么?”
她刚才在窗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能做的真的不多。因为同样是?在一个不怎么美满的家里长?大,再清楚不过,她们?就?像一粒种子,被撒在哪块地上便在哪块地上生长?,枯瘦矮小还是?葱茏茂盛,生长?历程无法选择。
她其实很难有这样有心无力的时刻,但落到家庭里面,不管在哪儿都是?一样,有钱没钱都是?一样。无论贫瘠的土地还是?肥沃的土地,哪怕将来被迁移到另一个花园里,影响总会贯穿一生。
尤映西不知是?被她口吻的严肃吓着?了还是?怎么,张了张口,又泄了气。
江晚姿叹息一声:“下次如果这样,一定要躲。”
“就?当是?,别让我太担心。”
她动了点心机,谙熟了尤映西一贯的隐忍善良,便只好从自?己身?上入手,笃定尤映西会因为她这句话而好好保护自?己。
尤映西果然从善如流地答应:“好。”
一连三天,因为脸上有伤,尤映西都在酒店房间里没出?来。
江晚姿早出?晚归,休息是?在另一间房,但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份夜宵,要么是?虾饺,要么是?小笼,都是?方便尤映西吃进去的,不会牵着?嘴角疼。
影视基地那一带荒无人烟,江晚姿都是?下戏以后绕远路按照美食榜上的店去买。酒店是?包一日三餐的,夜宵也可以点服务,但味道就?不一定好。
江晚姿觉得尤映西实在太瘦了,想将她养胖一些,本?来念高?中就?非常累,更何况她这个年龄本?来就?是?气死人的吃不胖,只是?长?身?体。
第三天带了一碗三虾面,外?卖的盖子揭开,热气与香味齐齐扑面而来,个大饱满的虾仁铺在面上,还窝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尤映西吃下第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买的是?何记的吗?”
江晚姿抽了张纸擦拭她嘴边的油污:“是?他家,顾顾上次走之前?还在念叨着?想吃。”
“那我要拍了给她看,馋她。”
桌面上摊着?几张做过的卷子,江晚姿:“不是?想偷懒吗?”
尤映西唉声叹气起来:“想是?这么想,但昨天年年发了张照片给我,就?一天,我桌面上长?满了卷子。我就?算现在不做,回去了也要补的。”
她们?差不多提前?上完了高?三的内容,余下的时间都是?复习做题,直至高?考。
江晚姿笑?她天真,又瞧了瞧她脸上的伤没大碍了,便道:“要不明天出?去走走?总待在酒店里闷不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