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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修改增加(2 / 2)


他?虽然身在宫中,但对宫外的人情世?故了解的很,不管是哪家的名门贵女,都是长居深闺,压根不曾出门之人,自然也极为在乎自己的名声,他?可从不曾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身边跟着如此多的侍从,况且镇国公固执腐朽的名号在外,必然也不允自己的女儿身边,有侍从跟随。

“我的名声?”江知宜弯唇无奈的笑笑,反问:“你觉得,我还有名声吗?”

自从宫中传出她成为皇上宠爱的美人之时,她恐怕早就没了什?么好名声,但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既然敢出宫,就是压根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她只想回府中,好好照料父亲和母亲,减少他?们的丧子之痛,也给?自己争一争自由,只要能常伴父母身边,外人对她是何看法,她又何必在意?

“这……”梁日居被她这话问得哑然无语,不知如何?回应。

说实话,江家小姐如今在外人口中的名声,的确不大好听,但她好歹也是名门贵女,他?本以为她会在意这样的东西,却没承想,她根本从不曾放在心上。

江知宜放下掀起的帷裳,同他?说起真心实意的话来,“日居,原本皇上说让你们以后跟着我的时候,我并不打?算同意,但他?一定要坚持,而且你们之所以会跟随我,是我当初自己主动求的,我没法子说不要就不要。在宫中时,你们曾为了查探我姑母之死而奔波,我感谢你们的忠心,既然你们现在已经随我出宫,我必然也会真心对待你们。”

她顿了顿,思索着如何?同他?交流,而后斟酌着语气,故作轻松的玩笑道:“我镇国公府虽然比不上宫中,但是养你们这些侍从,倒是绰绰有余。你们若不愿意在人前露脸,便隐于暗处就是,就是可惜了你们的本事,要来保护我这个日日居于深闺之人。不过你们放心,皇上既然将你们给了我,我必然会为你们的将来着想,跟着我大概只是暂时的事?,若是你们有了别的出路,我自然放你们前去。”

江知宜言语之间满是诚恳,毫无高高在上的主子姿态,梁日居久在宫中,对尊卑上下?认识的清楚,此时听她说完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心中平平生出几分敬意来。

他?抿了抿唇,扬眉笑起来,唇侧隐隐露出两颗虎牙,满是少年的不羁与肆意,“皇上既然命我们跟着江姑娘,那必然有他?的道理,属下?们一定尽力保护江姑娘。”

他?的豪言壮志让江知宜失笑,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保护的,但听他说皇上如此安排,必然有道理,又隐隐觉得,对于她和皇上来说,她既然已经出了宫,那两人之间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因为有梁日居他?们在,两人好像又不是毫无关联,起码带着些藕断丝连的意味。

坦诚相待之后,两人又絮絮不止的谈论了许多,江知宜这才知道,原来曾跟着离王的梁月诸,是他的兄长,两人自幼进宫,先帝在时,他?们听命于先帝,而后皇上即位,他?们便对皇上唯命是从,尽忠于皇室。

这么想来,如今倒是让她捡了便宜,这样专门为皇上尽忠的人,如今却要跟随在她左右,来替她办事?,保护她这比不上帝王珍贵的性命。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镇国公府,江知宜的心境与上次归家时完全不同,那时她心中只有雀跃,归家路上满是期待,离镇国公府还有段距离时,就巴巴的扒着马车上的小窗观望。

而此时却多了几分愧疚和不忍,因为这点儿难说的情绪,她生出些许胆怯和退缩之意来,直到马车已经停下?,她方不慌不忙、甚至是有些故意推迟的下?了马车。

镇国公府较之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望去,才会发现府邸好像失了往日的威风,只余下?门可罗雀的沉寂与悲凉。

江载清和江柳氏像上回一样,已经早早的等在门前,看见马车缓缓驶过来,他?们慌忙迎了上去,待望见马车上下?来的人,两人都没有忍住,霎时红了眼。

江知宜的目光扫过搀扶而立的两人,迅速跑上前去,双手还未搭上江柳氏的胳膊,两行清泪就已经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尽数往下?砸着。

她看着眼前的父亲和母亲,只觉得明明没过太久,但两人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父亲并未着帽,满头的白发赫然落在她眼中,灼得她眸子生疼,而母亲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再不是眼底含笑的模样。

她再忍不住,双膝一弯,便要立即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江柳氏拉住她的手,尽力拽着她不让她跪下,眼中也是不断涌出眼泪来,遮住了那双突生老态的美目。

“起来,这样哭哭啼啼的模样,落在外人眼中成什?么样子?”江载清依旧同往常一样严厉,低声斥责她起来。

但话音刚落,他?好像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肃,忙弓腰去拉江知宜,一只纹路纵横的手掌落在她脸上,笨拙的为她擦着眼泪,语气稍稍缓和,多了些小心翼翼,只道:“别说这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回来就好。”江柳氏随声附和,抓起帕子来也为她拭泪,而后同江载清一起拉着她,边往府中走,边道:“早上宫中命人来传信儿时,我同你父亲还不信,这会儿看见你,还觉得像梦一样,没想到皇上他?……他当真肯放你出宫。”

江柳氏又喜又悲,不停的用帕子擦拭着眼泪,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腕子,好像只要自己将她攥在手中,她便再不会像之前一样离开自己。

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懂,自从知道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正在宫中受人折辱,只觉得天塌地陷,但他?们身为人臣,没法子违逆皇上,哪怕是自己的女儿被他?困在宫中,也没有办法反抗。

“我现在真的回来了,母亲您别再哭了。”江知宜哽咽着,眼中的泪水落个不停,却压根腾不出手去擦拭,一门心思劝慰父亲和母亲,让他们莫要难过。

“不哭不哭,你回来是好事?,母亲不哭。”江柳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泪水,勉强勾出个笑脸来,她家卿卿身子不好,若再随他们这样哭下去,恐怕又要难受。

几人相互劝说着渐渐止了泪,而她们刚走进府门,便听里头传来颇为尖细的一声“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而后便是采黛的身影,从院内冲了出来。

“嗯,我回来了。”江知宜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慢着些,莫要如此慌张。

但采黛向来是个急性子,况且此时见了她回来,哪里肯放慢步子,小跑着冲到她跟前,眸中泪光闪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奴婢竟还有机会见到您,本以为再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她便觉出自己的失言来,抬手在自己的嘴角轻拍两下,泣涕涟涟道:“呸呸呸,奴婢这张嘴,从来都不会说对话,奴婢怎么会见不到小姐呢,您这会儿不就回来了吗?”

那日宫中之乱,大少爷带着小姐逃出去的时候,压根没有机会顾及到她,她没有随他们出去,后来皇上解决完那些逆贼之后,直接命人将她带回了镇国公府,同老爷夫人一同押在这儿,哪都不允去,前两日看押他们的人刚刚离开,他?们才算是重得自由。

“是啊,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江知宜冲着她笑,眼中似有光亮,是压抑着未曾落下的眼泪。

亲人重逢,有着说不完的话,况且江知宜算得上是历经大难,几人再凑到一起,更是止不住的相互关切。

江知宜靠在江柳氏的肩上,感受着得之不易的温情,众人面上皆是重逢的喜悦,但她知道,这喜悦只是流于表面,有些事?只要被提起,便会如平地惊雷一般,唤醒所有人,走出这表面维持的雀跃。

而这样的大事,便是兄长的离世,以及她呆在宫中的种种,他?们现在还没有说起,是因为谁都不敢主动提起。

可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她咬了咬唇,让自己在疼痛之中愈发清醒,率先开口打破这表面的欢快氛围,提起这不得不说之事?:“父亲、母亲,兄长他……”

她顿了顿,终究是不忍说出兄长死亡时的悲凉,只是将闻瞻善意的谎言再次夸大,变着法子安慰他们:“兄长他并没有造反,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我,但他?因为一时糊涂,受了离王的欺骗。而他?后来之所以会被离王杀害,是因为他尽忠于皇上,想要阻拦离王同塞外蛮族勾结,所以他的死,算得上为朝堂、为江山献身,他?虽然糊涂,但却……却没给?咱们镇国公府丢脸,”

江知宜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明白自己此时所言皆是空话,什?么为朝堂和江山献身,且不说兄长当真是做了些糊涂事?,意欲同离王勾结,就算兄长当真死的万般光荣,那父亲和母亲就不会难过吗?他?们或许压根不在乎他?会做什?么,只盼着他?能好好的活着。

“你不必哄我,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去救你之前,同离王多有来往,我那时就知道他?们或许在谋划什?么,但我没想到,你兄长当真有这样的胆子,也没想到,他?们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谋权篡位。”江载清捶胸顿足,只觉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处,一时上不去也下?不来,堵的他?喘不过气儿来。

他?们镇国公府接连几代,辈辈皆是为朝堂尽忠之人,谁承想到了他?这儿,反倒出来这样个逆子,他?不知道皇上何?以为这逆子隐瞒,特意传旨为逆子正名,还说什么这是心怀救国之心,救国救国,若真是救国,又何?以同谋反之人搅和?

“人都不在了,你现下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你是想让他?,死都死不安心,要让他知道,他?的父亲只当他?是不孝逆子吗?”江柳氏对他所言颇为不满,哑着嗓子同他?对峙,恨他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想着这些身外之事?。

“我不说,我不说他便没有行大逆不道之事?吗?他?这一时糊涂不要紧,可牵连的是整个镇国公府,若今次当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镇国公府落得诛杀满门的后果,又背上谋权篡位的逆贼身份,你让我下?了九泉之下?,如何?向祖宗交代,如何?向先帝交代?”江载清仍处在气头上,抬手指着江柳氏,说出的话并不大好听。

身在朝堂,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他?在官场多年,处处小心行事?,却没承想,因为自己儿子的一时糊涂,差点毁了整个镇国公府。

“你如何?向祖宗交代,如何?像先帝交代我不知道,我只问你,等你下?了九泉,如何?同你的儿子说,说你恨他行了大逆不道之事?,说他不配身为你的儿子吗?”说着,江柳氏又忍不住垂下?泪来,抓着帕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说她女人家见识短她认了,她实在不懂,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连皇上都要为她这儿子正名,怎么他?这当爹就如此心狠,死抓着不放,硬要认定自己的儿子罪孽深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怪江知慎行违逆之事?,另一个奋力维护江知慎,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想让。

“别吵了,别吵了。”江知宜抬高了声音阻拦,她在提起兄长离世?的事?情之前,原本担心的是父亲和母亲会为此难过,却不曾想过,两人会因这样的事?由争吵。

她抬手抹一把眼泪,满面皆是失望,直直的盯着江载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保持平淡的说道:“父亲,兄长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已经化成一抔黄土的人,什?么都没有了,您又何必如此,镇国公府的名声,对于您来说,就如此珍贵吗?”

珍贵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他?不是去想想人因何?而死,而是执着于因为兄长,差点使得镇国公府沦落危险之中,兄长他的确有错,但人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还不能获得他?几分谅解吗?

江载清被他问得一时语塞,混浊的双目中热泪滚烫,他?垂下?头,不由往后撤了两步,抬袖偷偷掩住自己这般模样,未出声回应。

镇国公府的名声对于他来说自然是珍贵,他?心里也一直怪那逆子罪孽深重,可嘴上的话说得再难听,他?心中的难过却不比她们娘俩少一分一毫。

那是他的亲儿子,他?自小尽心尽力教养,将之从呱呱落地的婴儿,养成如今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看其成婚生子,没来得及见其有一番作为,就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面儿都不曾见上,难道他?就不难过?

江知宜瞧出他的失态来,自知刚才的话有些言重,她走上前去,拉住江载清的手,温声乞求道:“父亲,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只是想让您想想,兄长他走到今日,必然也是难过的很,现下他?人已经不在了,就莫要责怪了,好不好?”

江柳氏也随之走过去,将手附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抽抽搭搭道:“现在家中只余下?咱们三个了,还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如今还能重聚在一起,旁的事?又有什?么重要?”

“旁的事?不重要、不重要。”江载清终于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他?颤颤巍巍的拉住两人,只道:“我这一辈子,该得到的什?么没得到过,如今竟还被这些事?情左右,当真是糊涂、糊涂……”

说着,他?瘫坐在一旁的圈椅上,言语之间是藏不住的失落,他?拍了拍江知宜的手背,沉声道:“我听宫中的人传信,说你兄长死的突然,当时无奈被葬于乡野,明日我就去张罗,向皇上请过命,便将他?的坟迁回来才是。”

提起闻瞻,江知宜手上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渐渐止住泪,弯唇冲他笑笑,只道“一切都听父亲的”,再无别的话。

江柳氏早就想问她在宫中的事?情,此时瞧见她的小动作,更是担心,急不可耐的想知道她入宫之中的种种。

江柳氏抹了把脸上的泪,朝着江载清使了使眼色,寻个由头将他?支走,只道:“宫中不是来了送卿卿归家的人吗,你且出去招待招待,没得让那些人觉得咱们不敬重皇上,我同卿卿再聊些别的。”

江载清领会她话中的意思,点点头之后推门出去,只留下?母子二人,去谈一谈那些有关江知宜在宫中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太忙了,手上的活儿没干完,摸鱼时间不多,只小修了一下,加了一千字左右,就放在旧章节里面了,这样就不用小可爱们再花钱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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