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瓒盯着男子的眼睛看了约有数息时间,这才莞尔一笑,开口道,“那倒不会,就冲着阁下这双眼睛,我也不能让美人儿受这等委屈。”
所以,这种委屈就只能他们受了吗?黑衣副首领忍不住朝这边哀怨地看了一眼,低下头,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可惜,谢宝瓒是看不见了。
男子的手扣上了面具,突然,谢宝瓒有些心慌,万一梦里恩人的脸是因为受了损伤,她这般做,岂不是很伤他的自尊?
“慢着!”
男子的手顿住了,不解地看着宝瓒,只见她抿了抿唇,非常认真,“我突然想着,你戴面具很好看,就这样就挺好的,彼此有缘的话,也不必一定要用真颜相见。”
男子看出谢宝瓒是对他的脸没有信心,也不说破,而是从身上拽下一枚玉佩,双手捧给谢宝瓒,“既是如此,便用这块美玉代替我的脸,酬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谢宝瓒接过了玉佩,左右翻看一番,“这是汉玉,倒也罕见,不过再好的美玉也比不上美人的命重要,再会!”
谢宝瓒的马车群和护卫群浩浩荡荡地朝前走去,男子驭马等候一旁,待她的车驾全部都过去了,才催动马儿走在身后,路过方才打斗的地方时,死了的那些黑衣护卫已经全部被移到了一旁,只留了两个护卫在旁边等着应天府衙门的人过来验定,地上除了方才的车驾留下的痕迹,半粒粉色的珍珠还留在原地。
男子下马将这半粒珍珠捡起来,是南珠,拇指般大小的南珠,一向都是贡品,寻常权贵家有钱都买不起。
京城门口居然还有人大规模地行刺杀之事,偏偏还恰好被谢家的宝贝闺女给遇上了?
应天府尹张世林得到消息欲哭无泪,听说谢家的人连凶手都送来了,他忙重新穿戴好官服,弃眼前的晚膳于不顾,忙往正堂赶。
“小的见过大人!”庄平上前行礼,张世林忙亲自伸手扶住了,“不必多礼,请入座!”
“大人请不用客气,小的不敢在这里多耽搁,此番来,是为这些嫌犯,大白天里,皇城脚下,居然敢在官道上厮杀斗殴,我家姑娘因此受了惊吓,正请太医呢!”
完了!张世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不打一处,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尔等真是胆大包天,哪里斗殴不好,偏偏跑到谢大姑娘眼皮子底下斗殴,真是不想活了!”
谢大姑娘是谁?他们不认识!
“大人,您如今问再多的话,他们也答不了。我家姑娘说了这些都是死士,一旦失手就会咬破牙缝里的毒囊自杀身亡,怕的就是熬不住酷刑泄露了组织的秘密。不过没关系,我等已经把这些人的下颌打脱臼了,大人可派人把他们牙缝里的毒囊清除,便可动用大刑。”
“动——大——刑?”张世林瞪大了眼睛,公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吧?
“大人或许有别的手段让这些嫌犯交代?难怪大人能够在应天府尹这个位置熬过三年,想必是有些本事……”
“不,没有,我不行!”张世林起身拱手,“谢大姑娘智谋无双,本官也以为唯有动用大刑才能令这些穷凶极恶之人交代,本官一定不辱使命!”
地下的黑衣人等都呆住了,他们不怕死,但谁不怕死去活来?
这个谢大姑娘到底是谁?怎么堂堂一个应天府尹居然还会怕一个闺阁女子?牝鸡司晨,也轮不到谢家姑娘啊!
虽然从大钟寺回来,只有十多里地,但对谢宝瓒这种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来说,也算是舟车劳顿了。
回来之后,先是向老太太禀报了这趟在大钟寺为老太爷点长明灯的前前后后,听得老太太满意得不行,明明谢宝瓒只是去亲手点了一盏灯而已,那灯和灯油也是大钟寺的和尚们提前就备好了,谢大姑娘只是将火从蜡烛上接到灯捻上而已,在老太太眼里,她的宝贝孙女儿立了好大一场功劳。
“老头子生来喜欢你,这一次你亲自去了,老头子在天上就会保佑我儿,将来定能嫁个好夫婿,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绝不敢慢待你。”
钱氏和宝喜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这天底下是什么男子这么想不开,要娶这么个祖宗回家,为谢宝瓒做牛做马?
只不过,别说她们二房,满谢家,不管谁对谢宝瓒有什么意见,都只能憋着。都是老太太的孙女,谢家也就宝瓒和宝喜两个女孩儿,可老太太眼里也就只看得见谢宝瓒,看不见宝喜。
正说着,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快步来报,“老太太,姑娘,五殿下来了,正往朝晖院这边来。”
“他来做什么?”谢宝瓒不喜地道,若没有那个梦,谢家是准备为她和五皇子议亲的,原先她也没什么意见,好歹五皇子是京城里长得最好看的男儿了,一双丹凤眼,鼻梁高耸,除了嘴唇有点厚之外,也没别的毛病。
再,五皇子赵昭挺会穿衣打扮的,永远都是锦衣宝带,翩翩公子,京城里一干贵女多对五皇子有好感。谢宝瓒与五皇子亲近,引得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谢宝瓒挺享受别人嫉妒她恨她,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感受,也乐意与五皇子来往。
但现在不同了,眼看着五皇子快步进来,谢宝瓒重新打量这个人,觉得眼睛没有那人的亮,鼻梁也不及对方挺直,本来就有点损美感的嘴唇就更加不用说了,那人的唇薄而显得有几分凉薄,粉淡如二月里的春海棠,实在是看一眼就叫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