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胪寺在东平坊附近,谢宝瓒的马车,穿过了半座皇城,终于在泓胪寺的门口停了下来。
锦屏和楼珠扶着谢宝瓒下车,萧凌辰跟在旁边。
“始平公主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已经让人全部围起来了,现场也没有破坏,仵作已经简单地验尸了,等着乡君过来。”
田七在门口等着,看到谢宝瓒,赶紧过来行礼。
“验尸的结果是什么?”谢宝瓒看到他,眉头皱了皱。
“是格木酸。”
格木酸是一种烈性毒药,无色无味,溶于水,只要一滴,便可以放倒一头成年水牛。
谢宝瓒走了进去,始平公主住的房间一共三间,中间是明间,两个次间,一间是卧室,另外一间是书房。书房看上去并没有动,明间和卧房里多了一些非大雍风格的摆设,一看便知是始平公主带来的。
床在北面,正面靠墙,是一个斗柜。
始平公主依旧平躺在床上,只穿了一身睡袍,脸色平静,但脸上的苍白已经褪尽,多了一层服了格木酸才有的青色。
谢宝瓒翻开她的眼皮子看了一眼,又凑到她嘴边闻了闻,格木酸服用之后,很快便会进入血液,血液再遇到格木酸之后,会沸腾,撑破血管。始平公主满嘴都是血,的确是格木酸中毒的症状。
桌子上,放了两个茶杯,一把茶壶。茶杯里各留有水,已经冷了,其中一个茶杯的杯壁上还留有口脂的痕迹。
谢宝瓒正要伸手端杯子,却被萧凌辰扣住了手腕,她抬头看去,萧凌辰摇了摇头,“那里面或许有毒药。”
“不会的。”
但谢宝瓒还是没有执着要去拿那个杯子,她笑了一下,也并没有收回手,“格木酸是苗疆一种秘毒,只要沾上一滴,不足以让人从这桌子边挪到床上去,所以,公主是在床上躺下后,才被人下的毒。”
谢宝瓒吩咐田七,“把这杯水拿去试验一下,看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泓胪寺贡献了一只偷油吃的耗子,可能是油吃多了,口渴,快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两只绿豆眼也依然滴溜溜地转着。
杯子里果然没有毒。萧凌辰这才想起要松开女孩子的手,他有些拘谨,“抱歉,方才失态了。”
谢宝瓒笑笑,表示不在意,心说,她其实很喜欢这种失态的,但女孩子要矜持。
“能够在公主睡下后,服侍公主喝水的,只能是她的侍女了。”萧凌辰的手缩进了袖子里,虽然方才是隔着谢宝瓒的袖子衣料握住了她的手腕,但她肌肤上的热度,依然穿透了那层单薄的月笼纱的布料,留在了他的掌心里。
“那些侍女应当关起来了吧?”
“在这边!”
东厢房里,侍女们被关在了一起,谢宝瓒将昨夜服侍拓跋缇的侍女提了出来,那侍女跪在院子里,谢宝瓒围着她转了一圈,她对这女子有点印象,当日在宫门口,太子的玉佩被盗的时候,正是这名侍女贴身服侍。
“名叫什么?”
“奴婢名叫哈屯。”
这奴婢说的是大魏话,谢宝瓒听不懂,萧凌辰便在一旁当起了翻译。
“站起身来让我瞧瞧!”
哈屯站起身,依旧低着头,谢宝瓒朝楼珠使了个眼色,楼珠上前去,从上到下在哈屯的身上摸了一遍,朝谢宝瓒点了点头。
在这个过程中,萧凌辰侧了侧身,站在了谢宝瓒的身前,将谢宝瓒和哈屯隔开。哈屯抬了抬眼皮子,双手紧握,看似紧张到了极点。
“始平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把昨晚的经过说一说。”
“是!”
哈屯并没有再跪下去了,而是双手紧握,低着头,“昨晚,公主回来之后,就说让奴婢等全部都下去,说一会儿会有贵客来访。因公主武功高强,夜里并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所以一直没有让奴婢等陪夜的习惯。谁知,今日一早,奴婢等去敲公主的门,门窗紧闭,奴婢等以为不妥,便上报了贵国泓胪寺,谁知公主竟,竟然薨了。”
“昨夜要来访的贵客是谁?”
“是贵国太子殿下。”
“胡说,本宫什么时候说了要来拜访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竟然偷偷地躲在柱子后面,以至于,哈屯竟然没有看到,她被太子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两步,却并没有跪下。
谢宝瓒的眼睛眯了眯,“你不用怕他,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他要是敢朝你动手,他谋杀公主的罪名就成立了。”
“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