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瓒身边只有二十来人,“逍遥”令出,只是让城外逍遥阁中的人知道京城的状况,好想办法往外报信。
南疆大巫师并无要与大雍开战的意思,一直到北魏打进?来,他都非常忌惮谢宝瓒用?黑油焚林的主意。毕竟,乘火打劫这种诱惑不?是寻常人能够抗拒的。南疆这么多年,一直受乔春煊这种人的压迫,早就憋了满肚子的气,机会来了,怎么能甘心放弃?
萧凌辰正在演示如?何提炼黑油,兵营外面一阵喧嚣,英国公忙掀开帘子,与萧凌辰一同出去,便有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侯爷,大事?不?好了,京城被围,南城门被攻破,郡主领兵和北蛮子大战……”
轰!萧凌辰的大脑一片空白,朝中的文?武大臣都死光了吗?居然让一个女子披挂上战场。
“建始末年,先是出现?吴辅良叛乱,差点把京城一锅给端了。后来本将又‘通敌’,呵呵,两代帝王估计都怕了,朝中武将被剥夺兵权,带兵的成了文?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文?臣的话不?能不?听,否则参你?一个‘通敌叛国’,谁能受得了?”
几百年难得打一个闷屁出来的英国公居然有感?而发,萧凌辰连害怕都忘了,一下子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英国公手里?虽然拿着个紫砂壶,这壶居然和寻常的茶壶不?一样?,大了一倍不?止,还隐隐有菊花酿的味道。而英国公脸上那被萧凌辰误以为?是高原红的红,原来居然是酒后酡红。
见萧凌辰盯着自己的“茶壶”看,自尊心尚存的英国公居然手抖了一下,极为?不?自在,“以前在岭南的时候,腿脚受过寒,湿气被逼进?了关节上,落下了病根。军中不?许饮酒,我这是违反了规矩。”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见西施白头,见廉颇不?能饭,就如?同看牡丹被风吹雨打,让人感?到辛酸。
英国公握着紫砂壶,左右为?难。
“军中不?能饮酒,并没有说不?能饮茶。”萧凌辰摸了摸鼻子,“大帅,京城危急,南疆也不?能放松,好在有宝瓒献的妙极,一时半刻南疆不?会轻举妄动,末将愿请愿,领兵勤王,回救京城。”
萧凌辰的确是急了,领兵多少,此时回去来不?来得及,他都想不?了那么远,只恨肋下不?能生出双翼,他不?能与谢宝瓒共存亡。
一时间,午夜梦回的时候,浮上心头的遗憾,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朝朝暮暮又天长地?久的执念也变得可笑,若是不?能,难道就能斩断这段情丝了吗?
欲以身代之,欲将她栓在自己的身上,欲用?这具血肉做墙,化作坚韧将她好好藏起来,不?受世间风雨侵蚀。
英国公也不?由?得沉思,他到底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英国公膝下只有二子,庶长子已经被老太太养废了,二子夭折,还剩一个三?少爷五岁时庶母因病去世养在范氏跟前,因性格内向,在府中就跟个透明人儿一样?,没有一个出息的。
英国公将一枚玉佩从腰间摘了下来递给萧凌辰,“你?应当?早就知道了,明宪郡主是我的女儿,只不?过我没有脸认这个女儿了。血脉却是斩不?断的,将来你?们成婚,这是她的嫁妆。拿着这个,经过泸州的时候,去寻一家肉铺找一个姓鲁的屠户,如?今能够聚集起多少人来,我已经不?能保证了,三?五十个亡命之徒应当?还是可以的。”
萧凌辰也不?嫌弃,他接了过来,就好似接过了谢宝瓒的半生,珍重地?放在了身上。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心里?琢磨一下,若是走?泸州,他回京城要绕远道,虽然只耽误半天时间,但他不?想冒这个险。
若是因他晚回去半天而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也没什么活头了。
英国公倒是没有看出萧凌辰会不?在意他提前给的这份嫁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不?爱酒色财权?他话是说只有三?五十个亡命之徒,而实际上当?年他被流放的时候,埋下的何止三?五千人?
昭武二十三?年,七月十八日,英国公调集播州、永顺、岳州等?地?共五万军马,号称十万,由?安北侯领兵勤王,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前朝的澶渊之耻犹在眼前,太/祖时立下的“异姓不?得封王”终因第一代燕北王攻下了燕地?,一雪前耻,燕地?重新成为?了北方的屏障而被封为?异姓王。
今日的澶州,再次兴起了一片血雨腥风。曾经将燕地?十六州从异族的版图割裂下来,带给老百姓庇护与尊严的燕北王府最终还是走?到了大雍的对立面,这一次他们背靠大魏这个宿敌,屠刀挥向了给予他们尊荣的平民。
“左翼,归队!”谢景洲挥着一柄大刀催动胯/下的骏马,声嘶力竭地?喊道,常年镇守边关,当?年的读书郎已经不?复白皙的面孔,血与火将他历练成了一条真正的汉子。
眼看着燕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谢景洲忙将誓死冲锋的哥哥喊回来。谢景棠率领一群敢死队,想要将包围圈撕裂,他们谢家兄弟二人不?能都埋在这里?。他是哥哥,自然要为?弟弟留一条生路。
谢景洲冲了过去,一刀将劈向哥哥背后的一杆枪挑开,反手挥出去的时候,有点脱力,吼道,“要死一起死,你?死了,我有脸回去吗?”
“你?十五岁被送往军中,有什么没脸的?”谢景棠吼道,“忘了妹妹说过的话了吗?”
谢宝瓒说过什么?
“哥,在军中待三?年,你?就不?欠谢家什么了。”
萧纵北站在高坡上,手里?甩着一根马鞭,眼看着长枫军越来越少,谢家兄弟在做垂死挣扎,他有点克制不?住脸上的笑。
都说乐极生悲,萧纵北不?希望在这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
嗖!
一支箭破空而来,萧纵北偏头躲过,一缕头发扬在了空中。顿时,他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直觉非常敏锐,曾经无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也正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感?觉,也无数次让他在父王面前圆过谎言。
“发生什么事?了?”
萧纵北回过头去,一个传令兵冲了过来,“世子爷,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萧纵北怒火如?织,这种时候,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叫不?好了,他已经将谢家的两兄弟围困了十天十夜,要不?是谢家兄弟还有点用?,还用?得着等?到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