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安国长公主府,门楣上的牌匾已经被摘了下来,当今皇上亲手写的“明宪郡主府”的匾额挂了上去。里面服侍的主要班底还是楼珠一干人,主仆相见,免不了抱头痛哭一场。
萧凌辰提出当天就将谢宝瓒接进宫去封后的主意,被谢宝瓒拒绝了。上位者太霸道,下面的人怎么做事?礼部如何安排?如?此仓促,叫后人怎么看?
谢宝瓒自己无所谓,她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她不想后世的史书上,有任何对萧凌辰不好的评价。
谢宝瓒刚刚收拾齐整,谢家老?太太和夫人就递了帖子,要过来拜访。谢宝瓒将帖子看了一眼,认出是卢氏亲手写的,“就说待我休养几日,待身体养好了,亲自去谢家拜访,给老?太太和夫人请安!”
来送帖子的是老夫人跟前得体的嬷嬷,见了庄嬷嬷后,一个劲儿地说老?太太如?何惦记郡主,担心不已,夜不能寐,饭也吃不好,一定要亲眼看到郡主身体康健,才放得下心来。
这些套路,庄嬷嬷一辈子见得多了,“老?姐妹,都在一个屋檐下碰头的人,这些话啊,我听着就行了。不是我不帮老姐妹传这些话,郡主九死一生地回来,身子骨瘦得我见了不知道多心疼,再宫里那边也催得急,日子都定下来了,可是连盖头都没有裁好,府里上上下下忙得陀螺一样打转,实在是插不进去嘴。”
“郡主对老太太和夫人的孝顺,那是不必说了,回来头天就说要去谢家拜访,是我和楼珠几个拦下来了,这要是有点闪失,皇上一旦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呢?”
皇帝的名头压下来,总算是把谢家这老?虔婆的嘴给封住了。
庄嬷嬷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后院里去,宫里童嬷嬷来了,带来了萧凌辰的圣旨,说是前安国长公主薨了,礼部已经给皇上定好了大婚的日子,要赶在热孝把?亲给成了,毕竟子嗣为大。
还请明宪郡主体谅。
谢宝瓒正在喝茶,听到这话,茶碗掉下来了,把?腿给烫了,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
“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一个时辰前,是长公主,啊,不,皇太后的人送来的信。”童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地道,她后面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是还让人把?铁鹰十三卫的虎符也带过来了,交给了萧凌辰。
可是,这种时候,铁鹰十三卫对萧凌辰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他最需要的时候,皇太后都没说把铁鹰十三卫交出来,她恨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选择了忠诚于大雍,只是最后,上天给了她一个可笑的结果。
大雍终究还是落到了外姓人的手里,尽管这个人是她的儿子。
谢宝瓒无所谓体谅不体谅,说起来,她应当也还在守孝,她生母范氏死了不到半年,虽然是为她死的,但她心里却并没有那么多的哀伤。范氏活着的时候,谢宝瓒也没有认她,死了之?后,谢宝瓒也九死一生,把?什么?都看得淡了。
“嬷嬷,皇太后她真的……薨了吗?”谢宝瓒怎么也不敢相信,毕竟,才见了没多久的人,这么?快就说没了,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还是疑惑。
屋里除了谢宝瓒,没有多的人,童嬷嬷也就放心大胆地说了,“按理说,应是没有的。皇太后派人送了信回来,信中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看完后,坐了整整一宿,今日一早,大朝会上,就宣布了这事。”
昨夜,萧凌辰并没有来,谢宝瓒还以为他是因为才回宫,政务很忙。没想到,昨日夜里,他一夜没睡。
谢宝瓒顿时心疼不已,原本准备拿去问萧凌辰的事,她提前问了,“这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皇上和皇太后之间,母子关系很好。”
谢宝瓒问这种话,有点不妥当。
虽说,萧凌辰并没有下旨意封安国长公主为太后,但身份上,她就是皇太后。谢宝瓒哪怕做了她儿媳,也不该打听她母子之?间的关系。
很多事,可以看,可以听,就是不能说。
童嬷嬷倒是没有隐瞒,“皇上从小儿是奴婢带大的,长公主下降到燕北王府,就知道自己怕是不会有子嗣了。再,公主们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们不用拿孩子来固宠,对子嗣也并不上心。只是,长公主远离京城,一直都很不开心,眼看着日渐憔悴,侧妃生了世子后,逍遥公子设法换了长公主的药,不久后,长公主才有了皇上。”
谢宝瓒听得心头一惊,真是处处都有谢家的人。逍遥公子不是别人,就是谢子易,逍遥阁前阁主。
“长公主对皇上好吗?”谢宝瓒问得胆战心惊。
“好不好,不都是母子吗?”童嬷嬷语气?里充满了叹息,“若依奴婢来看,长公主算不上一个好母亲。皇上小时候是真乖巧啊,功课总是第一名,学得比谁都好,逍遥公子教他功夫,多大的苦,他都能吃下去。换了别的母亲,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不知道多开心。长公主却从不在意皇上的学业,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她也并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