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这么说,瞧来你师父现如今还在京中,好,那便好。”
秦恪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便朝外面走去。
骆忆川似还一头雾水,不知他的用意,但见人要走,不禁急叫:“主上,属下知道的都说了,是不是……”
秦恪瞥回眼,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是不是什么?你这回?可是有大功劳的,那便是叫本座清楚了那位真?的秦先生究竟是何人。”
他话?里话?外没有一丝不满的意味,可骆忆川却是遍体生寒。
“不过么,杀人终究是要偿命的,但现下本座并不是衙门的人,就这般结果了你……怕是你舅舅和表妹都不会解恨、也不会高兴,嗯,可怎么好呢?”
秦恪微蹙着眉,像是对此十分苦恼。
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竟是展颜一笑,抬手拊掌一拍,便有二?人应声而入。
“主上有何吩咐?”
“方才骆千户表了忠心,所?以我想先让入宫,先跟着曹掌印学一阵子,回?头好在宫里头办事。”他唇角撩撩地向上翘,本来淡沉的眸光已冷寒似铁,没有丝毫笑意,眼角瞥了下骆忆川,“你们带他过去,跟曹掌印打声招呼,就说是我送来的,黄化门那边下刀子的时候也会痛快点,少受点苦。”
那两人闻言,不由乐了,当即就附和道:“主上宅心仁厚,这般替骆千户着想,嘿嘿。”
“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属下再也不敢有二?心了,以后主上说往东,属下就绝不会多走一步!请主上饶了属下一命吧!”
宫里头的太监折腾人的能耐并不是他能承受的,况且他好好一个男儿,怎能就断了根……
骆忆川面色惨白,不住地“咚咚”磕起头来,额头都见血了,秦恪这才淡呵了一声。
“啧,这是做什么呢,不过是下面挨一刀,哪儿就能要命了?”
“主上,属下……属下不想进宫当太监,属下家中三代单传,万万不能断了根啊!请主上饶命!”
堂堂男儿竟红了眼眶,这倒是让秦恪真真?瞧不下去了,厌弃地撇撇嘴。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骆千户,你可真是给本座出难题了。”
那两名侍卫察言观色,自然瞧出了主子的意思,当下相互看了下,然后其中一人大胆进?言道:“主上不必为此等小事费神,不如就交给属下们,包保以后骆千户绝不敢做出让主上生气的事儿来!”
“成啊,那本座就不管了,这事儿便由你们二人做主。”秦恪目光转远,“本座走了,你们可莫让人失望。”
那两名侍卫眯眼笑着,脸上透着格外的兴奋,呵腰打躬将他送了出去。
离开醉仙楼之前,秦恪又让厨子备了饭食用食盒装着,提着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内外一片肃穆,他调了调情绪,轻慢着步子,一路转过通廊来到了殓尸房。
殓尸房前旌幡接连成片,搭衬着漫天纸钱,纷扬如雪,夜色里看比白天显得瘆人。
檐头下的风灯早换成了应景的白色,杳杳的光悬在半空里,像无常手里勾缠成串的魂魄,不知还要摄了多少去。
萧曼依旧还在那儿,瞧起来是打算在这儿守灵了。
“这般时候了,敬忱你怎么来了?”
萧用霖远远的就瞧见了他,只他到了跟前,这才开了口。
“刚去查了些东西,倒是有些眉目了,想着寺卿应该还在此处,便就过来了。”他这话?里虽然没有提及萧曼,可这眼神还是一刻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萧曼有一霎地愣神,呆呆地望向秦恪,她此刻眼眶还是红的,腮间泪痕尤新:“你查到什么了?”
秦恪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萧用霖。
“曼儿,这儿一入夜便阳气浅,阴气重,你一个女儿家一直守在这里不是事儿,先去吃些东西,好好歇一歇,等明日天明再过来。”萧用霖又开了口。
这是打算将?她支开,留他们两人才好说话?么?
究竟是什么事儿,竟然连她这亲女儿都听不得了?
萧曼回了神,扭过身子,依旧望着那蒙着白布的木榻:“不用,我想在这儿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