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被他噎死。
他就没见过这么作死的皇子,先斩后奏那是能随便做的事情吗?
霍光盯着刘谈,按耐住了想要暴揍他的手说道:“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刘谈认真点头说道:“之前都尉也曾说过,此乃鬼魅行事,不得轻为,我原也不想同意,但……如果匈奴真的肯答应我的条件,就值得冒险。”
霍光倒是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只是静静看着刘谈,等他说完。
刘谈深吸口气说道:“但是刺杀匈奴单于,成功的可能性太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事情暴露,乌师庐恼羞成怒,那个时候他必然是会出兵的。”
霍光此时忍不住说道:“正因如此,殿下才不更应该询问陛下!”
刘谈摇头:“不,我先斩后奏的话,到时候就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是我私自做主,父皇想打,那就直接出兵,不想打也有退路,大不了罚我就是。”
霍光一愣,无奈说道:“殿下真以为您不给陛下上书,陛下真就不知?”
刘谈想了想,对哦,这件事情根本没办法保密,最主要的是他身边似乎都是刘彻的人,从霍光到江充,从苗瑞到毕高。
其中苗瑞和毕高或许会听他的,他也能忽悠住江充,但是霍光……这个人但凡打定什么主意就必然会按照那条路去走,所以他觉得应该告诉刘彻,那必然会偷偷上书的。
这个队伍里必然有刘彻派来得绣衣使者,瞒……是瞒不住了。
刘谈想了想说道:“那也是有个时间差的,绣衣使者再快还能比信使更快吗?反正我都已经打算答应了,等父皇接到消息大概木已成舟。”
霍光:……
霍光忍无可忍说道:“殿下!以陛下的脾气也是会答应的!”
刘谈当然知道刘彻会答应,并且还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不会成功,左大都尉会被杀,不过乌师庐过不久也是会病死的,然后因为他的儿子年幼,最后是他的叔叔继位。
但是说实话,刘谈很怀疑乌师庐的死因,毕竟从左大都尉的行事来看,乌师庐是真的不得人心,说不定想杀他的不止一个人。
这些都是刘谈刚刚回忆起来的,没办法,这一部分历史实在是太过偏僻,他主要研究也不是匈奴,自然不会特别牢固的记着匈奴的单于都遇到过什么,能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死的就不错了。
霍光见刘谈不说话心中也纳闷,他敏锐的察觉到刘谈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看好,但又想要答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霍光深吸口气,耐心说道:“殿下是否已经有决定?”
刘谈问道:“你说,左大都尉所谓的找我们里应外合,要怎么合呢?这些年来我们在匈奴那边应该也发展什么细作,想要里应外合怕也不容易吧?”
霍光有些头痛说道:“此事会有陛下安排的,殿下您就不要思虑过多了。”
刘谈见霍光十分坚定,只好说道:“好吧,霍都尉也不必着急,我会亲自给父皇上书……卧槽!”
他突然爆粗口把霍光给吓了一跳,顾不得提醒刘谈注意形象便问道:“发生何事?”
刘谈尴尬说道:“我刚给父皇写了封信已经发出去了,再写一封,父皇会不会觉得我事儿多。”
霍光表情奇怪问道:“殿下自出长安给陛下写过几封信?”
刘谈顿时察觉出了不对:“就……就刚刚一封……”
霍光听后表情从疑问变成了谴责:“殿下怎么能不给陛下写信呢?”
霍光是刘彻的忠实拥趸,他的人生被刘彻影响太大,以至于比起他的父亲,刘彻对他的引导更加全面一些。
从送行的时候霍光就看得出来,刘彻还是很喜欢刘谈的,也是真的担心他,结果刘谈这个小白眼狼出来就把爹给忘了,居然就写一封信,还是出了事情才写,他简直都要为陛下掬一把同情的泪了!
刘谈也察觉出了不太合适,好像……出门这么久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是不太对。
他总是潜意识的认为身边都是刘彻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报告给刘彻,却忘了那些都不是他亲自写的信,含义不同。
更何况相隔这么远,就算刘彻安插了人手,只怕也不会事无巨细,甚至不出大事情都不会报告。
刘谈一脸惭愧说道:“我……我立刻再给父皇写一封信。”
霍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无奈告退。
他走了之后,刘谈只好趴在书案上吭哧吭哧继续写信,一边写一边想刘彻应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毕竟他那么忙。
然而事实上刘彻不仅在意,还是非常在意。
刘谈的第一封信刚进长安城城门的时候,刘彻正在对着刘据抱怨:“这小混蛋一去就杳无音信,连封信都不写回来,怕是心都野了,朕看以后就不能放他出长安城!”
刘据虽然也觉得他爹说得对,怎么能一封信都不给父兄写呢?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给刘谈挣脱说道:“只怕是每日急着赶路,没有精力写,更何况据说他们已经出了玉门关,五弟爱惜应该是爱惜马力,不想让信使来往奔波吧。”
刘彻看了他一眼说道:“就算在关内也没见他写封信回来!”
刘据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替他弟弟争辩,只好想办法安抚他爹:“或许已经在写了呢。”
结果他刚说完,刘谈的第一封信就过来了。
刘据一边让人送上来一边笑道:“儿臣说的可对?”
刘彻的表情这才变好了一点,不过等他拆开信之后就又不开心了,他将信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最后不可置信地说道:“他居然只写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