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惊叫声, 路迎酒他们赶过去。
然后都是被那混『乱』的场面震撼了:
群人挤在角落瑟瑟发抖。
叶枫的二『奶』『奶』在天花板上『乱』爬。
阿梅也在地上边吐血边『乱』爬。
三方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 还有点诡异的和谐。
小李目瞪口呆:“叶枫哥,你二『奶』『奶』还是个蜘蛛侠!爬得好快啊!”
叶枫也瞬间懵了,不知道该先解决哪边好。
路迎酒在他身后一推:“你去把阿梅带走。”然后又催小李,“你把剩下的人看好。”
说完他抽出短刀,快步走向张念云。
张念云还是手脚并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黏在天花板上,灵活地爬动的。『乱』糟糟的头发垂来,在众人面前摇晃的,她在天花板闻来闻去,也不知在找什么。
也不知道, 这路上她是悄悄跟着众人, 还是偶然撞见。
见路迎酒靠近,她脑袋猛地转了180度,对着他尖叫!秒她张开手掌跳下来, 尖锐的指甲直直『插』向路迎酒的喉咙。
没有人会怀疑, 那指甲轻易举就能刺穿喉咙, 把人钉死在墙上。
路迎酒手起刀落,寒光闪,她的长指甲就齐根被削落——残缺的指甲旋转着飞出去, 『插』进地面没入半尺, 还在不断颤抖。
张念云分外敏捷,竟然猴子般往后退,避开了路迎酒朝她心窝的刺击。破烂的裙子在风中扬起,双足一蹬一跳便是三四米的距离,转瞬拉开距离。
小李再次目瞪口呆:“二『奶』『奶』会体『操』啊!”
叶枫把阿梅好不容易带到小李那边, 又是急匆匆地跑过去,喊道:“『奶』『奶』!”
张念云毫无反应,浑浊的眼中没半点神采。
叶枫又上前了几步:“二『奶』『奶』,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叶枫啊!”
张念云冲他龇牙,『露』出尖锐如野兽的犬齿。
路迎酒见过很多这种鬼怪。
她已经没半点神智了,也不可能与她再沟通了。
他不禁微微叹息。方面,是觉得叶德庸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最终也没换回爱人,反让她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唏嘘;方面,也是遗憾自己没办法问出照片的事情了。
叶枫当然也是知道这点的。
只是,牵扯自己家人时,人总是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的。
他继续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以前总是跟着你在疗养院跑来跑去啊。你还给我煮姜茶,还帮我洗了全是泥巴的衣服,还说等二爷空闲下来,肯定带我起去山上走一走……”
张念云再次尖叫!!
声音锐利到所有人都不禁捂上了耳朵,脑袋像是在被锥子戳。
张念云又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墙壁上,被斩断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叶枫心中一痛。
他知道情况不会有任何好转了,手上也拿出了符纸,心中默道,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也幸好她已然疯癫了,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复活是建立在无数人命上的,或许比死了还会让她难受。
路迎酒朝他看来,叶枫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用气音说:“动手吧。”
路迎酒点头。
他捏了个诀请神,『毛』团子嗷呜嗷呜地出现了。随后,力量从每滴血『液』中奔涌出,心跳加速,沉稳有力好似声声战鼓。
他深呼吸一口。
世界的切都慢下来了,他看见空气中每粒尘埃舞动的痕迹。
张念云发出几声咯咯怪笑,往墙上拍,地面隐隐震动。
地上凭空出现了点点光源。
那是煤油灯的光亮。
只只鬼怪瞬间呼啸而出,皮肤水肿,穿了院中的护工服,手臂上『插』着破碎的针头。它们汇聚在一起,犹如阵狂『乱』的风暴,齐齐哭号。张念云将身形隐没于群鬼中,时众人完全找不到她了!
路迎酒拍叶枫:“用火烧!”
叶枫扬手,离蛇的火焰就滚烫地扑向群鬼,炽热升腾在狭小空间中。那热度『逼』退了它们,然而浓郁的雾气起来了,牛『奶』一般翻腾,白茫茫一片么也看不清。
翻腾过程中,刺耳的摩擦声传来。
地上、墙面凭空出现数抓痕,巨大的石块被轻易举切割开来,落地时,激起飞扬的碎石与滚滚尘埃。
角落的众人都是尖叫着挤成团,努力要避开白雾。
刚才张念云的动作是如敏捷,他们全部看到了。在雾气中,如果秒她就杀到自己身边,也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路迎酒默不作声地站着。
白雾中涌现出无数鬼怪的面庞,或是惨白浮肿,或是青黑干瘪,张张争相恐后地向他扑来。
他微微垂着脑袋,听着耳畔的鬼哭狼嚎。
身边的『毛』团子左右张望。
它的腿本来就短,现在全身都没在雾气里了。
它并不害怕那些抓痕,即使抓痕快『逼』迫到眼前了,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眼看着群鬼就要触碰到路迎酒的身躯,他突然动了——
没有人看清楚,那一刀是怎么出的。
他们只看见路迎酒的身影如翩跹的飞燕,蹬墙跃起,寒芒划破『迷』雾,明亮光辉犹如流星撕碎夜空,继而是重物的落地声!鬼怪们发出凄厉哀嚎,纷纷散去,张念云倒在地上,喉咙几乎是被整个切断了,血『液』冒着气泡涌出。
这刀精准地在狂『乱』的群鬼、浓郁的雾气中,找到了自己的猎物,从头到尾没半分多余的动作。
刀定了生死,也定了胜负。
路迎酒稳稳落地,长吁口气。
他甚至都没半点喘气。
群鬼首,渐渐散去。
张念云快死了。
她倒在地上抽搐了几秒钟,血『液』大片在地上滩开。临死前,她直勾勾地看着路迎酒,眼中慢慢出现了奇异的『色』彩——
就像是某种回光返照。
她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足以称为“理『性』”的东西。
如此对视,路迎酒莫名觉得:她是认出自己了。
尽管张念云只有他小时候的照片,但是从眉眼骨骼中,终归是能看出过去的痕迹的。
更何况,她或许在相当长的岁月中,都在看着自己的举一动,早已熟悉比。
但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路迎酒给她的那一击是绝对致命的,即使是路迎酒伸手,试图捂住她喉咙的伤口,也没让她有半点好转。
鬼怪冰冷的血『液』汩汩涌出。
也不知多久后,张念云的嘴唇颤抖着。
她用口型与若隐若现的气音说:“……”
路迎酒没听清,微微弯下腰,贴近她的面部。
“……里屋。”她说。
路迎酒愣:“么里屋?”
张念云眼中飞快消失,像是夕阳猛地向树海坠落,光芒转瞬即逝。
她并没有再解释太多,实际上,她也听不见路迎酒在讲么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她再次开口:“路迎酒。”
“……路迎酒,你的时辰到了。”
路迎酒心中剧震。
手中一松,张念云化作团灰雾散去。
室内片死寂,徒留满地狼藉和大片的血。
路迎酒在原地默不作声地待了十多秒,才缓缓抬头,看向角落。
角落的人们依旧在瑟瑟发抖。
阿梅倒是恢复正常了,就坐在小李的身边,又是低头咳嗽。
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她咳出了大口鲜血。只是这次,吐出来的不止是鲜血,似乎还有些碎渣子。
像是内脏的碎渣子。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人们又是一阵后退,离她远了。
路迎酒深呼吸一口气,定心神。
叶枫也是神情肃穆:“我们不能再了,现在就出发去个亭子,然后下山。”
他转头,看见路迎酒正盯着天花板,愣了:“是有问题吗?”
路迎酒说:“刚才,她好像就是在天花板找着么东西。”
他非常在意张念云说的“里屋”。
会是在这里吗?
他把张念云说的话告诉了叶枫,自己仔仔细细看了圈。
天花板已经在打斗中破损了不少,条条钢筋外『露』着,还从头顶渗了点水来。
趁着小李给阿梅倒了杯热水,又去安抚大家时,叶枫也帮忙起找。
找来找去,没有结果。
天花板就是个天花板,再怎么盯着也盯不出一朵花。
路迎酒本想画更多的符纸,再看圈。以他的水平,花点时间总能找出来的。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或许来不及了。
除非……
路迎酒招呼了声:“敬闲,过来一。”
敬闲本来正在逗『毛』团子,试图把两根杂草递给它吃——他答应过路迎酒不出手,果然做到了,就是在投喂『毛』团子身上似乎有某种执念。
大概是他自认为一家之主,要担当照顾好妻儿的指责,不单是要坚持投喂路迎酒,也要把『毛』团子给好好养着。
男人有担当,家庭才会幸福!
家庭幸福,从恰饭开始!
路迎酒是绝不允许『毛』团吃垃圾食品的。
他赶快过去,瞪了眼敬闲,手捞起『毛』团子,手牵着敬闲到了屋子正中。
叶枫本来还沉浸在些许悲伤中,专心看天花板,扭头就是路迎酒这幅拖家带口图,思路又是一阵破碎。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移开视线。
这么搞,他倒是半点不难过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效果是立竿见影。
路迎酒清晰地意识到,敬闲是这里最好的工具人……或者说,工具鬼。
他就把敬闲往屋子中间一牵,说:“帮我找哪里有问题。”
敬闲眼前亮:“我能拿到什么好处吗?”
路迎酒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当即晃了晃手中的『毛』团:“哪来的好处,你天天喂它烂东西吃,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敬闲说:“那我也不能做白工啊。要不然我们两个……”
“不亲。”路迎酒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件事情。
在处理陈家灭门案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敬闲,案子结束后就去游乐园玩。后来是叶枫这边突然出了事,游乐园计划才告吹了。
路迎酒就改口说:“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就和你去游乐园玩。”
敬闲:“你上次就是这么讲的。”
“这次是真的了。”路迎酒保证道,“定玩得痛快。”
于是敬闲神『色』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