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老太太！神像哪能让奴才去请啊！听说青云观香火最为灵验……”
她们婆媳俩商议上了。方氏在旁有些无语。
次日上午，方氏的心腹大丫鬟陪着一个戴大雪帽的来到明府，求见赵二姑娘。门子直将他二人领到书房。
赵茵娘依然穿了身极贵的行头，好整以暇等着。见他们进来，含笑立起身拱手：“想来这位就是晁老爷子了。”
这戴雪帽的正是晁老刀。赵茵娘昨儿跟方氏商议的第二件事，便是要快些跟胶澳海盗正式面谈。因为明家这几天就要走了，下回再来的肯定不是王爷本人。方氏本来就信她；两家眼看要做亲戚，愈发半分不迟疑、全照她的意思做。回娘家前她便打发心腹去告诉半葫芦岛的人、让晁老刀明儿一早务必来明府议事。
忠顺王府在金陵庇护绿林贼寇之事，胶澳这边早都知道。也知道他们家富得流油，不论买什么，行动就给两倍的价钱。海盗们私下里议论，皆羡慕得了不得。直至前天下午方氏派人传出口信，才知道合着王爷也不是生来就守着金矿的、王府也得做走私买卖。晁老刀等人哈哈笑了半日。
海盗本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这十几年因晁寨主和冯应有私情，得来的东西又分给冯家和成家各一份，才平安无事。如今晁老刀心里并没多少底。与方氏联手踢掉晁寨主并不难，冯少寨主早已闹得她母亲在岛上失了人心。难的是将来。没了晁寨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方氏的心思可会变化。这女人终究是个官家太太，把半葫芦岛卖了给她儿子换军功也不好说。若能趁机搭上忠顺王府，实在是件好事。
晁老刀望着赵茵娘抱拳行礼。才刚落座没来得及说话，外头有人跑进来嚷嚷道：“赵二姑娘，老陈和老李又吵起来了。”
赵茵娘望天：“他俩能不能消停两天？”
耳听有人瓮声瓮气道：“我倒是想消停，这姓李的答应么？”
另一人道：“每回都是你先挑事，亏的有脸赖到我头上！”
两个人快步走入，后头那个看见晁老刀便是一愣。晁老刀也认出来了，正是胖达镖局的李健仁。他曾在金陵见过，武艺好生了得。李健仁冲他微微点头。
赵茵娘“砰”的一拍桌案：“没见我有客人么？闭着眼睛瞎闯？快出去！”他俩转身一溜烟跑了。茵娘拱手道：“总有几个精力旺盛没事找事的。失礼了，老爷子见谅。”
“无碍，年轻人都这样，哈哈。”看见熟人，晁老刀踏实了几分——毕竟忠顺王府是帮了皇孙的。这么一想，他们愈发比方氏可靠。当日还见过一位皇孙麾下的将军，碰巧也姓明。明这么少见的姓氏，总觉得不是巧合。他遂含笑道，“说起来，王爷为何会使这么个假名？姓张姓王多方便，还不惹人留意。”
茵娘随口道：“老明是王爷十分敬重的一位老头……额，叫老头还稍嫌早些。横竖就是顺口使了他的姓。”
晁老刀心中狂喜！莫非明将军也跟来了？他约莫有个五十多岁，小姑娘喊他老头也没错。
二人遂开始商议正经事。赵茵娘最担心的是他们岛屿安不安全、能中转多少货品。她正色道：“虽然这事儿算走私，我们却是依着正经生意做的，数量极其庞大。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把贵岛当做一个物流中心。你们海盗也算洗白了一半，可民可匪最是方便。”
“何谓物流中心？”
赵茵娘遂跟他画着图解释。正说着，门帘子一动，两个少年跑了进来。
“赵二姐姐~~”一个道，“冬天有法子做粽子么？”
“这儿没有。”赵茵娘道，“岭南有。”
另一个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
赵茵娘瞪他们：“我办要紧事呢，你俩少打岔，玩儿去！”他俩做个鬼脸儿跑了。茵娘无奈道，“这是钱屠夫……这是萧护卫一位朋友的孩子。”晁老刀没想到他们堂堂王府如此随意，有些好笑。
乃接着说物流中心。
晁老刀听罢，心中波澜骤起。若依着赵姑娘的法子，弄钱可比劫掠商船容易多了。许久问道：“赵姑娘莫怪我老头子说话直。我们能分到多少银钱？”
茵娘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能帮端王府解决一些运输，每季七八万两银子总不是问题。以后还能更多。”
晁老刀不大相信：“七八万？只路上就每季七八万？”
“不算什么。”茵娘道，“我们做的都是奢侈品。比如俄罗斯国的伏特加酒，弄进来换个名字能翻好几百倍价钱卖。”
晁老刀眼睛都直了。难怪忠顺王府有钱，居然是这么个赚法！难怪他要走贼道。这生意要是落入朝廷手里，连个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这样吧。”赵茵娘道，“不看现场无法判断。待会儿我们派个人跟你上岛去，勘察下港口吃水、道路、仓库之类的。老人家放心，我们只想跟你们合作，绝对没有恶意。至于派谁……”她微微皱眉，“我得问问。天儿太冷了，大家都不大愿意吹风。”
钱帛动人心。晁老刀被银子忽悠瘸了，全然没想着拒绝，更没想回岛商量。眼珠子转了转：“赵姑娘方才说的那位老明？”
“这么辛苦的活计派个老人家不大好。”
“岁数很大？比我如何？”
“还比不了。我问问吧。”赵茵娘遂让人去请明将军。
听见“将军”二字，晁老刀心中一喜。真是熟人！
天遂人愿。不多时，那个曾跟晁老刀于金陵相会的皇孙手下、鬓角挑染了几丝白发的明将军大步走入书房。他俩互相溜一眼，装作不认识。三人很快决定明将军上岛查看。又让带两个帮手，明将军点了方才那个老陈。晁老刀说那就顺便把老李带上，赵茵娘立刻表示不行、他俩会吵架。
明将军忽然道：“我想托索三陪我走一遭。”
“您老好意思么？这位顶多算郭叔公的人。”
明将军微笑道：“多走两趟自然能成我们的人。”
茵娘眨眨眼：“那就试试？”
“试试吧。”
遂打发个人问索三。小朱已经把人家狠狠忽悠了一通，索三同意、过来相见。与晁老刀四眼对视，二人皆惊愕疑惑不敢问，还得假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