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的目光闪了闪,盯着朱程的头顶。
他不认为自己跟小昭有半点相似之处,也不认为一瓶酒能让朱程有如此诡异的“酒后乱性”。
那么,就是朱程想要一个借口。
为这个吻,为肖文,为他自己提供一个借口。
所以,正确答案是,朱程并无心算计,这个吻真的只是一次情感失控的意外。
肖文的头突然更晕,晕眩到让他几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啪。”
会议室的日光管闪了闪,亮起来。
肖文的眼睛被灯光晃花,听到一个声音惊讶的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眯起眼,转头看到门边的大熊。
大个子的手指还按在电灯开关上,瞠目结舌的瞪着纠缠的两人。
“程哥好像醉了。”肖文若无其事的道:“请帮帮忙。”
他又低头看了看朱程,后者安静的趴在他身上,似真似假的醉过去。
大熊大步走近,肖文示意他抓住朱程的肩膀,自己在下方使力,两人合力将朱程扶起来,靠坐到椅上。
乘大熊不注意,肖文拉拢衬衫领口,遮住了齿痕。
明亮的灯光下朱程的憔悴疲惫分外明显,大熊叹了口气,又叹口气。
肖文瞥了一眼直肠子的老实人,道:“看来你这几天都跟程哥一起,想来已经知道丰哥和昭姐的事了……你不好受,程哥也是为这个难过?”
大熊咬得一口牙“咯吱”作响,半晌,重重点头。
“他妈的丰二,毒品那玩意儿也是沾得的?呸!小昭这个、这个婊……婊……”
他紫涨了脸,骂不出来,恨那个不争气的丫头,也恨上了自己,狠命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
“啪”一声脆响。朱程在椅上微微动了动。
“程哥需要休息,我们出去说。”大熊先出了会议室,肖文走到门边又顿住脚,倒回来关上窗,拉拢窗帘。
他又看了朱程一眼,朱程垂着头,一动不动。
肖文关灯,转身出去。
大熊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啤酒,坐在楼梯口的空地上一吹就是整瓶。
看到肖文出来,他抹了抹嘴边的啤酒泡沫,闷声道:“程哥三天前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他先前去了首都,刚回C城。不是我瞒你,程哥说要调整心情,谁都不想见。”
肖文席地坐到他旁边,“嗯”一声。大熊见他神色还是淡淡的,不阴不阳让人猜得难受,大力把酒瓶往地上一跺,瞪眼道:“你什么意思?”
肖文侧目看他,没出声。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骂娘也好,实在不爽就动手!别人说老子是蠢蛋,老大认了!最烦你们这种聪明人,什么都藏着掖着,宁肯一个人憋死也不愿意跟兄弟抱着哭……”他越说越激动,猛的提起一瓶啤酒到嘴边,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就灌。
很快灌完一瓶,大熊放下空酒瓶,打了个酒嗝,喃喃的道:“我们四个是一起长大的……一个大院里恶作剧,被大人逮住了一块儿挨揍……小昭还差点嫁给程哥,虽然后头她跟丰二搞上,程哥也从来没怪他们……”
肖文眯起眼看着阶梯下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没有眼镜,他看不清楚。
小昭和朱程之间原来真有事。
“……一转眼,丰二怎么就没了,小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似乎是个问句,肖文转过头,大熊却又开了一瓶酒猛灌。
肖文看着大熊仰高的粗脖子上喉结滑动,琥珀色的酒液不停流入口中,想起不久前也是一杯接一杯的朱程。
朱程默不作声喝完整瓶酒,大熊却在一瓶一瓶啤酒的间隙,念叨着不知向谁的问句。
肖文又坐了一会儿,实在头晕得厉害,站起身来。
腿很麻,与先前的酸软不同,纯粹是太久没换坐姿,血液流通不畅。
他活动着腿脚,慢慢适应过来,懒得再走到电梯口,直接下了楼梯。
楼梯一级一级往下,灯光渐暗,肖文不用回头也知道大熊正坐在灯光明亮的阶梯顶端,为他不懂的东西借酒浇愁。
以他的天性,那些东西他永远不会懂。
肖文不知该不该为他庆幸。
他摸了摸后脑,血像是止住了。伤口藏在发丛中,光线不足以把血色照得分明,所以朱程和大熊都没发现。
不过,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或许……再缝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