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回脚,看着自己蜷缩在一起的脚趾头,心一横,整个人泡了进去。
眷灵冷得牙关打颤,飞快地搓搓肚子、搓搓腿儿,顺带把头发也洗了两遍。
视线飘到自己那堆脏衣服上,她眨了眨眼,才想起没有换洗衣服。
喃喃道:“要不将就一下……”
眷灵踩着水走到池边,把脏衣服用手指捏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
最后吸了吸鼻子,惆怅道:“大白,我没有衣服穿。”
白虎背对着她,尾巴甩了两下,似乎在思考。
她往手上哈了几口气,实在冻得不行了,赶紧道:“只要能穿就行!我不挑!”
白虎往宫殿群走去,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里,眷灵还把脏衣服洗了。
正念着口诀,试探着弄点火烘干衣服,又怕一不小心给烧没了,因而很是纠结。
余光瞥见白虎驮着东西过来,她眼前一亮,让它摆在池子边。
展开来一看,是一件宽大的黑袍,衣摆上还绣着大片的金色纹路,倒是挺好看的。
就是好像太大了啊。
眷灵伸长手臂,用力一抖长袍,一只黑不溜秋的鸟掉了出来,爪子踩在池边,冷冷地盯着她。
...奇怪,她怎么会觉得一只鸟的眼神凶凶的?
眷灵拧着眉,脑子里浮现一道身影,再去看那略感熟悉的黑袍时,不仅手抖,说话也结巴起来。
“大、大白,这是谁的衣服呀?”
白虎动都没动一下,好像又睡着了。
“大白!你偷了魔君的衣服!!”
眷灵瞪大眼睛,吓得把衣服丢出去,左右看了看,又心虚地捡回来,叠好摆在边上。
她憋着气潜进水里,半晌冒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露在水面外的肩膀都被冻出了粉粉的红色。
好冷!!
但冷死也不敢穿大佬的衣服!!
“阿嚏——”
“好冷呀呜呜呜。”
眷灵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尖,眼里弥漫出朦胧的雾气,目光扫过正要飞走的黑鸟,眼疾手快一把抓了过来。
黑鸟:??
“帮我生个火行不行!”她可怜兮兮地商量,“我保证明天给你带好东西。”
黑鸟挣脱出来,又用那种冷幽幽的目光盯着她。
眷灵莫名感觉脖子一凉,心虚地潜进水里,只露出一双雾气婆娑的桃花眼,带着点鼻音含糊不清道:“求求你啦。”
黑鸟十分不客气地踩在大佬的衣服上,还擦了擦脚,沉默片刻,最后翅膀一抬,把洗干净的衣服烘干了。
!!这什么品种的鸟啊,她也想养一只!!
眷灵飞快穿上衣服,离开池水,整个人终于慢慢回暖,浑身舒坦起来。
“头发也能烘一烘吗?”她凑过去,厚着脸皮道。
黑鸟往她脸上扇了一翅膀,无语地飞走了。
眷灵干笑两声,心道这小鸟脾气还挺大呢。
一边抱起地上的黑袍掸了掸灰:“大白,咱们悄悄把衣服放回去吧,千万别被发现了。”
她想起那个漂亮阴郁的男人,险些被捏碎的左脚腕骨便隐隐作痛。
回到双瑞树下,白虎叼走衣服,独自跃上房顶离去。
眷灵本来想找个地方午睡,结果还是有亿点担心,偷摸摸施展乘风术跟在后面,也想看看大佬住在哪里,方便以后避开。
白虎走进一间大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她飞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
魔君夜栾坐在石椅上,长袍黑色的下摆拖在地面上,大片的金色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时隐时现。
他单只是懒懒地坐在那儿,即便没有任何动作,浑身上下仍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气势。
甚至掀起眼皮,往穹顶处淡淡扫了一眼。
眷灵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看到她了吧?
白虎见到夜栾,步子便欢快起来,竟一改闲庭信步的悠闲,小跑着冲向座上的男人,直到近处才谨慎地停下,左右徘徊。
夜栾见状,一手斜支着脑袋,神情似笑非笑,冲白虎招了下手。
白虎温顺地低吼一声,兴高采烈地走过去,低头蹭了蹭他的衣摆。
一举一动,浑似一只憨厚温驯的白色大猫。
眷灵一直觉得大白颇通人性,高贵温和,没想到它也有这样的一面。
夜栾赤/裸的脚冷不丁踩住白虎脊背,轻哼一声,眼底不经意泄出些许冰冷邪气。
他手虚虚一握,便捏了把极长的剑,剑出时,大殿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几息。
白虎脊背一僵,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间发出惊恐的吼叫。
然那只苍白单薄的脚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它挣脱不得。
“不知死活的东西。”男人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点不耐烦。
长剑刺破虚空,噗一声贯穿白虎巨大的头颅,剑尖从它大睁的左眼处刺出,混合了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目睹这一幕的眷灵整张脸唰地白了,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那对妖冶凤眸望过来之前,转身就跑。
眷灵浑身颤抖,一路逃到双瑞树下,看到留在那儿的几根水灵饱满的白萝卜,就想起白虎凄惨的死状。
她瞪大眼睛,鼻子酸酸,又害怕又难过,这才切身体会到旁人为什么说山外山住着杀人如麻的魔头。
正对着几根萝卜哭到伤心处,手腕上银色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追魂夺命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眷灵心头一紧,吓得险些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