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们高声?唱“太子驾到!”,潮水才一时停了下来,左右分开去,黑色纱底的织金蟒袍从容上前?,那金线在?火光中随着他的步伐闪动光芒。
不?是旁人,正是太子觉得“总算还懂些道理”的牛贵。
只现在?这架势,太子可再没有当时的志得意满,忙上前?去,抬手行礼:“牛都督!敢问都督这是……?”
“回禀殿下。”牛贵回答得也简单,“本官奉旨办案。”
太子还想再问,牛贵已经一甩袖子,径直往正殿去了。
正殿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番子们拍门,里面有杂乱的声?音,却无?人开门。
太子额头冒汗,不?管牛贵是来查什么的,监察院代皇帝行事,办的都是皇帝钦定的案子,谁都不?能?抗检。太子妃是失心疯了吗?为什么不?开门?
他不?知道,此?时太子妃在?寝殿里惊惧交加,悔恨无?比,直呼:“贱人害我!贱人害我!”
监察院都杀到门口了,除了为了她枕头里的那个东西,还能?是为什么!
她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她中计了!!!在?她耳边吹风,诱使?她做下这等糊涂事的,定是叶氏那贱人!
她一时猪油蒙了心,怕是要失了太子妃之位了!
“快,快拿剪刀来!”
丫头忙拿来剪刀,太子妃将枕头剪破,掏出了那个人偶。
她原是想赶紧毁灭证据,才将人偶掏出来,外面声?音嘈杂,人已经闯入院中,紧跟着正殿的大门也被轰然破开!
丫头惊慌失措地跑出去。
而太子妃坐在?床边,震惊地看着那个人偶。
这……这不?是她做那一个!
太子妃的人不?开院门,太子想为太子妃遮掩一二,强撑着上前?:“都督,孤好歹也是太子,都督到底要查什么,还请明示!”
但牛贵充耳不?闻,只从容道:“开门。”
便有体格更强于?旁人的两个番子上前?,咣咣两脚,把院子的大门踹开了,里面响起了女人们的惊叫。
番子们一拥而入,又踹开了正殿的门。
牛贵带着番子长?驱直入地闯入了太子妃的寝殿。
太子妃的拔步床又宽又大,里面有三层槅扇,垂着三层帘幔,朦胧能?看见人影。
帐中,传来了太子妃的尖声?怒斥:“牛都督!这里是本宫的寝宫,都督这样带人闯入,置本宫的名节于?何?处!”
牛贵做事,从来不?与人辩这些口舌。废话说多了容易误事。
太子妃声?音还未落,番子们已经上前?扯住帘幔,刺啦、刺啦几声?,太子妃已经再无?遮挡。
这女子穿着寝衣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倒还算得上镇定。只她双手捂着一个东西。番子们粗鲁地掰开她的手,将那东西抢出来,送到了牛贵的面前?。
太子打眼一看,险些厥过去!
竟是人偶!
那不?是普通的人偶,那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下巫蛊魇咒的人偶!
那人偶从腰间被剪开,里面的棉花和头发都露出来了。
牛贵还未说话,太子先疯了,对太子妃尖声?道:“这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
太子妃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紧抿,什么也不?说。
太子便要冲上去拉扯她,番子们站在?脚踏上将他拦住。
牛贵走上前?去,按住了太子的肩膀,太子便觉得一股大力将他向后拉扯,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牛贵高大的身形站在?床前?,平静地问:“八字呢。”
他刚才拿到人偶,看到从腰间破开便知道不?好,果然手指一掏,只有头发,没有写着八字的纸条。
太子妃只垂着眼不?吭声?。
番子们将她拉起来,手脚极其麻利地将床搜了个遍,最后禀报:“没有。”
牛贵看了看木然站在?一旁的太子妃,道:“娘娘身份不?同,我给娘娘一次自辩的机会,娘娘所说,我将一字不?改全数转达给陛下。”
太子妃垂首,不?说话。
太子着急:“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
太子妃抬起头,缓缓道:“我认罪。”
太子愣住。
太子妃道:“我的丈夫忘记了当年的山盟海誓,宠爱新欢。我为妒忌冲昏了头,故缝了这个人偶,下了魇咒,诅咒他从此?以后不?会再生出新的孩子。”
太子又看了一眼牛贵手中的人偶,虽被剪得快要变成两截了,可也看得出来是一个男偶。
他大怒:“贱人……”
“知道了。”牛贵直接打断了太子的怒骂,打量了太子妃几眼。
太子妃认罪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牛贵。
太子妃在?京城的名声?不?大好,传言她善妒,心胸狭隘,不?识大体。可这个被传为“不?识大体“的女子,在?关键时刻,作?出了自己的抉择。
果然人不?被逼到一定的份上,是不?知道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的。
牛贵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小永平啊,你?的计策被一个女人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