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的郁促了,浓郁到喜公公不敢抬眼去看来人。
那人头上的雪花瓣儿刺眼到宛若烛火,生生地扎着人眼睛疼。喜公公抹抹眼,莫名的淡薄愧疚油然而生。
容暮的脚步越来越近,风儿呼啸,脚踩着薄薄一层雪时丝毫声音也没有发出,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素来是安静的,温柔的。
像一把不曾见血的匕首,莹莹只见刀锋亮闪。
但容暮其实也是怕冷的,这风像是刀一样梭着脸,可他似乎像感觉不到一样,这会儿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殷红的门扉旁那张艳丽的脸。
这人的眉眼,风韵,以及那熟悉的笑意,深深地刺着容暮的眼。
这人很眼熟,像极了陛下书房的那一幅画像。
是他!
等容暮的视线落到那人的胸前,点点红落落在白皙的躯体上,很暧昧,也很欲色。他也知这些红落的痕迹为何而来,这些不动声色地彰显出眼前人是刚经历过陛下的恩爱的。
容暮胸腔鸣动,原本还活络的心被一盆凉水扑来。
脚步也渐渐缓了下来。
闻栗识得眼前人。
这人是当朝丞相,也是灏京最为风雅之人,在闻栗看来,容暮当下面色冷凝,清俊之余宛若天间雪。
“丞相大人安。”
微微躬身伏礼,闻栗宽松的里衣大喇喇的搭在身上,斜侧的身姿让他的衣袍顺肩而滑下,露出更加惊心动魄的云雨之欢。
容暮极力侧开自己的视线,但此刻他满眼具是红痕,听到闻栗的话,才晃过神来。
“这位是?”
容暮看着喜公公压着自己的嗓子问道,同时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悸。
喜公公浑身一颤,腰弓地更弯了:“这是陛下刚封的栗贵人……”
“栗贵人……”
容暮讷讷,他的眼神变得守礼。
他在朝堂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踏步陛下的后宫,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看着眼前人光明正大的模样,容暮微抿唇角掩下自己的思绪。
很快,容暮垂下目光,以一派朝堂重臣该有的模样问候身边的喜公公:“不知陛下可在,臣有事相商。”
“陛下……”
“陛下快要休息了。”
闻栗声音里像是裹着糖,甜腻腻的,但话里带刺一般抢过喜公公的话头儿。
容暮错愕,但良好的教养让他还能露出一抹笑:“那既然天也黑了,本官今日就不做打扰了,告辞。”
“大人!您……”
喜公公想劝,但丞相大人的脚步很快,快到不过几息时间,那一抹鹤氅就消失在眼前。
来人已不见,闻栗收拢了衣袍,瞥着目瞪口呆的小宣子,一个眼刀子直直落了下来:“还不快去备水?”
……
外头风雪大。
宋度正提溜着小马鞭坐在马车上。
他手上的马鞭被摩擦起了绒球,手柄处的皮革已经干裂开来。
这是大人第一次见他时候送他的见面礼。
宋度胡思乱想,估摸着再等半个时辰就带着马车回府,不料心里念叨着的大人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进宫的时候容暮走的急,宋度还没来得及给他撑伞,自家大人就同小太监去了陛下宫里;出来时,容暮依旧一路脚步匆匆,后面的小太监都跟不上他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