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话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的也就罢了,但是偏偏是顾辞说出来的……
他的话,总是带着一种要让人信服的力度。
于是,整个看台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下边江清月的身上。
江清月让人将桌子放在了一边。因为这是临时铺设的,所以没有那些遮挡的帷帐。
不过她也不需要,她这个位置,舞弊抄袭是不太可能了。
笔墨纸砚都摆好之后,江清月将自己手中皱得不成样子的那张题纸打开,在桌子上铺了铺。
看台上的人都见,她盯着那卷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她胳膊动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这是要提笔作答了。
但是不曾想,她胳膊往桌子上一放,脑袋垫在胳膊上,趴下了。
看台上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这……这又是闹哪一出?
然后便见,江清月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未动。
于是大家都知道,她是……
睡着了。
看台上的气氛,尴尬而又凝重。
那郭老大人冷哼一声,对着旁边几人道:“我就知道,她一个小小女子根本不可能答得出我们出的题目,还说什么题目简单,简直就是荒谬!”
刚才几位因为顾辞的话而对江清月有所改观的大人,此时也纷纷点头。
他们在国子监见过太多这样的学生了,考试的时候遇到自己不会的题目,只能睡觉。
然后他们就开始低声议论,不明白广元帝让这荣安县主来会试现场是做什么,这不是来添乱的吗?
许久,江清月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了一眼太阳,大概已经过了巳时了。
文官会试的时间总共是三个时辰,最晚未时结束。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不睡觉。
又醒了大概一炷香功夫左右的神,她这才慢吞吞地拿起笔。
“她开始动了!”一直盯着她的燕贺突然欣喜开口。
他就怕江清月什么都不写,交张白纸上去,那该多丢人。
哪怕不会,她也得挣扎一下不是。
江清月左臂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腮,右手提笔,在纸上作答。
隔着这段距离,他们看不清她到底是在写什么,但是见她写得行云流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郭老大人撇撇嘴:“装模作样!”
她就不信江清月这小丫头片子真的能答出朵花儿来。
慢慢当当写了两张纸,江清月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用砚台压住,站起身。
旁边的另一位主考见状,瞬间迎了上去:“县主,您这是……”
“答完了啊。”江清月看着他,“不是说答完就可以走了吗?”
那主考一愣,连连点头:“是,是。”
这荣安县主睡了半天,是最后一个提笔的,但是却是第一个落笔的,这都答了些什么啊?
但是这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他只是用浆糊和白纸将江清月的名字给糊了起来,然后将纸放进一个布袋中。
江清月转身便朝着贡院外边走。
台上的人再次被她的动作震惊了。
她总共也就写了……半个多时辰,这就甩手走了?
不是,你糊弄人,也把样子做全了好不好?
那郭老大人盯着江清月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半晌,沉声吐出一句:“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