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认出来是谁,所以疑惑不解,直到她开口说话,燕礼便瞬间听出来了。
竟然是……
竟然是她!
“你们聊。”江清月对着卿娘道,“我去外边转悠转悠。”
卿娘点头。
江清月出去,还将房门悉心掩上。
卿娘靠近几步,在燕礼身前几步停下,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不是死了吗?”燕礼定定地盯着卿娘。
“没死,不过也快了。”卿娘微微一笑,“所以来和故人告个别。”
“故人?”这两个字,仿佛是戳到了燕礼的笑点,让他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越是豪放,便越是让旁人觉得刺耳。
“你还有脸和我说故人二字?”笑够了,燕礼身子一歪,颓然坐在了椅子上,“我如今这般,你不也出了一份力吗?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就是你吗,我的红颜知己?”
“能被齐王殿下视为红颜,是卿娘之幸。”卿娘微微一笑,“但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违了纲常伦理,不该不顾人伦道义。”
“呵。”燕礼冷笑一声,“风尘出身,现在还在这里给我立贞节牌坊?”
听到燕礼这话,卿娘倒是也没恼,依然笑吟吟的:“不管这牌坊齐王殿下能否看得上眼,反正倒下来能将齐王殿下砸个半死,也就够了,您说呢?”
燕礼指着卿娘,狠狠点了点头,怒极反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辈子,会栽在两个女人手上。一个是江清月,一个是卿娘。
江清月是让他无从招架,卿娘是让他始料未及。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是权势地位,女人只是附属品,从未入过他的眼。但是不曾,却栽在了这里。
“为什么。”燕礼咬牙切齿,狠狠一捶桌子,“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卿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
燕礼想想,自己和她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从一开始在醉仙楼的一曲倾心,到如今这般仇人相见。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以为自己看透了她,但是不想,却从来没有看透。
现在他面前的卿娘,陌生的像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不光是这张脸陌生,而是这个神态,这个做派,这个说话的方式,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陌生。
燕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但是这个阴谋因何而起,又蔓延多远,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他到底招惹了谁,要这般将他直置死地?
一片沉默之时,卿娘见燕礼盯着自己的发髻。
她伸手,将发髻上那唯一一朵素白的小花拿了下来。
在指间拈了拈,随意把玩几下,她才巧笑倩兮地抛给燕礼: “这是特意带给齐王殿下您的。”
燕礼盯着落在地上的白花,一言不发。
“有件事,齐王殿下总该知道。毕竟齐王殿下仁孝,也该哭一哭以表孝心。”
江清月在外边,不知道卿娘和燕礼在里边说了什么,只听见里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悲天怆地的嚎叫,带着喉间撕裂的沙哑,震得这楼宇仿佛都颤了几颤。
不难听出,这声音里的绝望和心碎,可见这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