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掺和这类事情。”徐暮云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太子殿下的确去找过我不少次,也颇为赏脸,但是在朝为官,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徐公子果然看得极明白,这份心性,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徐暮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县主过奖了。”
夜风中合着梅香,十分浓郁好闻。
徐暮云显然也嗅到了,直接道:“之前我在庆州便听到过一句话,世间梅花,以贤王府之梅为最,想不到县主府也是这般。”
“因为这里以前,就是贤王府啊。”
听到江清月这话,徐暮云的脚步逐渐放缓。
他侧目看着江清月,表情惊讶至极:“这里以前是贤王府?”
“是啊。”江清月点头,“贤王府荒废十数年,皇上命人改成了这荣安县主府,那片梅林倒是一直保存了下来,比以前更加壮观好看了。”
徐暮云垂眸,敛了自己脸上的惊讶之色,沉默片刻,才又道:“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贤王一门败落,萧瑟数年,也改成这县主府之后,才能延续往日荣光。”
“这可不一样。”江清月摇了摇头,“并非一门。”
徐暮云仰头望着这青黑色的天幕,幽幽叹了口气:“是啊,贤王一门无后,要是想要延续往日荣光,怕是也不能了。”
江清月眼睛略微一眯:“徐公子今日似乎对贤王之事感慨良多。”
“不瞒县主,我前些日子看京城名人志,其中第一篇讲的便是当年的贤王,说他芒寒色正、志洁行芳,颇受先帝喜爱。近日在市井茶楼,我还听到过不少流言,说当初先帝,颇有传位于贤王之意。”
“嘘。”江清月比划了一根手指,“徐公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
“也只是和县主闲话几句,难不成县主还会说出去给旁人听?”
江清月的语调淡淡的:“徐公子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县主的确不会。”徐暮云一副十分笃定的语气,"县主可不是背地里嚼舌根之人。"
“现在朝堂之上形势紧张,徐公子想要独善其身,最好更加谨慎,避免祸从口出。”
徐暮云再次压低声音,不怕死地又问了一句:“县主,我只是好奇,若是当初贤王没有死于流民之乱,那现在那个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又会是谁呢?那现在为了那把龙椅争得你死我活的,是太子和齐王呢,还是贤王的后人呢?”
江清月停下了脚步。
徐暮云同样驻足,看着江清月似笑非笑的神情。
“方才劝过徐公子谨言慎行,徐公子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以后这类话,要是想有个答案,徐公子最好去问旁人,莫要来问我,因为我不知道。”
“县主向来艺高人胆大,想不到在这件事上也这般谨慎。”
“徐公子,十年寒窗,一朝会试,新科状元风头无两,可别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给丢了。”
她的语调,比这寒冬的夜风还要冷上些许,刺刺的,仿佛能穿透人的衣衫深入骨髓,冷的人心头都跟着抖。
她的眼神更像是一把寒芒,让徐暮云没由来一凛。
如梦初醒,徐暮云这才微一颔首:“是,我知道了,县主莫怪。”
见江清月依然面带寒霜,徐暮云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正是因为顾世子前几日归来,我才想到这些。武威王府当时给出的解释是顾世子因流民而死,但是顾世子却逃出生天。我便想到了当年的贤王……到底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县主教训的是。”
“徐公子在朝为官,忧国忧民是好事。”江清月道,“但是还是要好好休息,以免太过疲劳,什么话都往出说。”
还没到府门口,江清月却不打算送他了,直接道:“我先回去休息了,徐公子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