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顾辞缓缓走到了江清月身边,从她手中抽了几张纸过去。
江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辞一丝紧张都无,甚至薄唇还带着一抹轻笑,随意翻阅片刻,目光定在其中一张上边:“这封便是齐王妃收到的信吗?”
江清月点头:“嗯。”
“的确是荣安县主的簪花小楷。”
燕稷一扯唇:“这个就不牢顾世子多说了,荣安县主的字,大家一比对便知。这一撇一捺,力道都是一样的啊。”
“字是一样的,但是并非代表就是县主写的。”顾辞淡淡睨了一眼燕稷,“辞也能写出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样的字,太子殿下可要一观?”
燕稷撇嘴,转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昂首道:“那就请顾世子拿出证据,证明此信并非出自荣安县主之手!”
这白纸黑字摆在这里,燕稷就不信他们能看出花儿来。
江清月的目光,从这封信上,缓缓移到了顾辞脸上。
她方才将这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但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
若非她没有记忆缺失,她简直都要怀疑这信是自己写的了!
许久没有听到顾辞说话,燕稷知道他们是穷途末路了,立刻对着广元帝道:“父皇,此事人证物证俱全,荣安县主无从抵赖,请父皇准许,削去荣安县主爵位,囚禁于刑部,择日发落!”
削爵囚禁,罪大恶极!
江清月上前两步,狠狠盯着燕稷:“就这么一封信,我不认!”
“不认?”燕稷狞笑一声,一把从顾辞手中扯过那张纸,甩在江清月跟前,“白纸黑字,你还有什么不认的!”
这张纸贴着江清月的脸,只肖燕稷一用力,就会糊在她脸上。
江清月鼻端嗅到了一股异香。
她水眸一凝,一把将这封信从燕稷手中扯了下来,放在鼻端,又使劲儿嗅了嗅。
香气极淡,但是她这么全神贯注一闻,也便觉得清晰了。
像是墨香中又带着点儿松香,江清月想到了之前自己参加文官会试的时候,贡院里提供的墨,就是这种!
因为十分的清雅好闻,所以她印象深刻。
只是会试的时候墨香浓郁,现在这信经过了两三日,散得淡了。
文人志趣高雅,纸又总是带着一股子浆味,所以许多人会想着用墨香来中和,而且是留香越久的越好。
这石松墨,因为留香极久,所以是朝廷专供,非文官会试和在朝为官着不可用。她的县主只是爵位不是官职,所以这东西,她用不了。
想到这里,江清月立刻道:“皇上,此信是以石松墨所书,并非臣女所写!”
燕稷一怔,随即反驳:“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
“太子殿下若是不信,自己闻闻便是。”江清月将这张纸递给燕稷,“虽然香味甚淡,但若是太子殿下鼻子没堵,应当闻得出来。”
燕稷将信将疑地接过了这信。
也难怪谁都没发现这信上的蹊跷,但凡给一个正常人,见到这么一张纸,都不会想着去闻。
“看来此人是在朝为官者啊。”江清月看着一脸震惊的燕稷,缓缓一笑道,“太子殿下,您协理朝政多时,眼皮子底下却出了这般狗胆包天之人,是不是也该去刑部反省一下自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