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拿遗诏的,不光有高丞相,还有肃亲王。
这肃亲王按照辈分来将是广元帝的叔父,现如今已然年逾七旬,但是依然精神抖擞。因为辈分摆在那里,朝中上下一直对他颇为敬重。加之他向来不怎么理会朝中事务,也鲜少和朝中权臣结交,所以处于一个完全中立的位置,有他见证,也会更加令人信服。
肃亲王手中拿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上边用红纸胶条封得严严实实,可见还未打开。
肃亲王将这锦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然后侧目看着燕稷:“这当真是皇上留的?”
燕稷重重点头:“是,的确是父皇在身体尚且康健之时所写。父皇病重,我来拜见父皇的时候父皇和我也提过此事。这天圣殿一直重兵把守,无人能靠近,这遗诏定然不会有问题。”
下方一位大臣闻言,瞬间站起身来,指着燕稷,高声道:“太子殿下这话说得难道就不昧良心吗?这朝堂上下这段时间被你换了多少人,更遑论这小小的天圣殿侍卫了。这些侍卫们是不是你太子府的还难说呢!我们怎么知道这遗诏没有被换过!”
说话的这大臣江清月认识,是之前的燕礼一党之人,所以一直都不和燕稷亲近。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忠肝义胆,在这个场合,谁都不敢说什么的时候,他还敢站出来,说出许多人心中的疑问。
高丞相上前一步,指着那大臣,厉声警告:“宁大人,注意这是什么场合,也注意你在说些什么!”
那宁大人双手一背,昂首挺胸,一副绝不折腰的模样:“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高丞相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问问在场的大人们,看看大家和我是不是一样的想法!”
一边的许多大臣听见宁大人这话,全都垂着脑袋对视了几眼,然后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太子登基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们才没有必要和未来的皇帝杠上。
见这些人全都是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宁大人登时无语了。他指着这些大臣们,愤慨至极:“你们怎么全都不说话了?不是之前你们一起和我说的吗?太子根本就没有治国之才,怎么可能成为一国之君!现在你们一个个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话落,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燕稷的手在身侧握拳,又缓缓松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从这些大臣们身上一一掠过,随后笑得十足瘆人:“是么?原来各位大臣私底下,都是这么评价本太子的啊?”
此话一出,殿中大臣们纷纷口道不敢,哗啦啦跪了一地,连连告饶。
唯有那宁大人还站着,显得鹤立鸡群,突兀极了。
高丞相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怒斥一声:“大胆!竟敢对太子殿下如此不敬,简直是反了!来人啊,把他带下去,等太子殿下发落!”
话落,外边涌进好几个侍卫,直接架住了这宁大人,便要将他朝着外边拖。
这宁大人挣脱了几名侍卫对自己的钳制,冷嗤一声道:“不需要你们,本官自己会走!”
燕稷冷眼看着他:“宁大人,本太子和你没什么过节,你又何必这么诋毁本太子呢?父皇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了,估计也会不愿的吧。”
“太子殿下何必拿先皇来压我!我敢做敢当,敢说也敢认!你确实没有治国之才!论才,你比不上齐王。论能,你比不上九皇子。就连最基本才干你都没有!你听不进旁人对你的批评和审判,自古忠言逆耳,以后你也听不进直言勇谏,就算你登基了,也是一名昏君!”
这宁大人越说越是愤慨,唾沫星子横飞,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由得双手扬起,指着苍天,哀叹一声道:“皇上,您在天之灵,睁眼看看,这盛天的百年江山,就要完了啊!”
“混账,混账!”那高丞相几乎就要跳脚,对着那些侍卫们厉声道,“你们都聋了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带下去!”
宁大人开始笑,笑得癫狂而又肆意,整个人都仿佛魔怔了一样。
被拖出去,他的笑声依旧在回荡,口中依然不断呼喊着“盛天将亡”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