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喉结上下滚动,他眼中的轻柔笑意一点点消散,恐惧和担忧一点点弥漫了上来。
江清月背靠着高枕锦缎,认真看着他:“你以前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寒症若是不解的话,你会活不过三十岁。”
她以前甚至天真地以为,他的寒症可能会和某些慢性疾病一样,伴随着人一辈子,给生活带来一些困扰,却远不会对性命构成威胁。
她是真的,想得都太美好了。
“是谁告诉你的?”顾辞问。
江清月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他第二次发问,语调也随之略微升高:“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不……”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顾辞直接打断了江清月的话。
他从未用这样暴怒的语气说过话,他向来冷静自持、温文尔雅,这样大声的、执拗的发问,让江清月出现了片刻的惊愕。
她的怔然让顾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抿了抿唇角:“对不起。”
他并不是想发火,他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表象给戳破了,让那个残忍可怕的事实展现在了她面前。
“我很感谢那个人让我知道了这些。”江清月说,“若非如此,我真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坦然地享受你对我的好。”
“我对你好,是我想对你好。”顾辞一把握住了江清月的肩膀,认真看着她,语调急促,“和其它的一切都没关系。我回京之后和你接触,是感念你前世对我的帮助,之后的一切,是因为我被你吸引。我想对你好,是遵从我内心的心意,你就该坦然地接受,不需要想其它的那些。”
江清月没有即刻回话,只是看着他。
目光掠过他的眉眼,他的口鼻,仿佛是在镌刻他的五官,要深深刻在心底。
她的这个眼神让顾辞愈发的不安了。
“前几日我们聊天的时候你还说过,燕礼已经再无翻身的余地了。他没有机会再登基为帝,也不会再对你们武威王府构成任何威胁。”江清月一字一顿说得缓慢,“你回浮生山,去修习你的无极术吧。”
顾辞对于江清月说这些,并不意外。
甚至他已经预感到,在她表明已经得知了真相之后,就一定会做出这样的表示。
但是亲口听到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感觉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抽搐的疼。
“无极术要求的是六根清净,燕礼倒台,你的恨意该消散了。至于我……一开始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时间长了,总会忘记的。慢慢来,幸好你现在时间还够,还来得及。”
顾辞舔了一下唇角,她被江清月的话给逗笑了。
“江清月,你以为感情这东西,和赠礼一样吗?想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
“时间长了,没什么是消散不了的。”江清月毫不回避地回视着他,“顾辞,我们到此为止吧。”
顾辞再次感受到心脏处传来一阵抽搐的疼,比那日寒毒发作的时候,还要疼。。
“到此为止”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剑,几乎就要将他凌迟。
“不可能。”顾辞定定地看着她,拒绝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江清月,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