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目光停下江清月面上,将她仔仔细细端详了半晌,才又笑着道:“以前哀家和你接触的时候,只觉得你不羁顽劣,现在一看,原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到底是哀家以前想错了。”
江清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心中却是在想,太后叫他们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难道就是为了问问他们的婚事进程,然后顺便夸他们几句的?
“你们先下去吧。”太后对着身边的宫人道,“十皇子该吃东西了,好生伺候着。”
嬷嬷将十皇子抱了出去,十皇子肉乎乎的小手还和太后摆了摆。
“太后将十皇子养育得很好呢。”江清月说,“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身体应当好了不少。”
“是啊,养个孩子多费心啊,十皇子是早产,从小就气虚体弱的,也就是今年开春,身子才好了一些,哀家也算是放了心。”说起孙儿的时候,太后的脸色愈发和善了许多,“有了这孩子,哀家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许多,寂寂时光也有的打发了。”
十皇子不在这里了,太后才拿起桌子上的水烟袋吸了一口,幽幽道:“你们刚陪完皇帝?”
“是。”
“皇帝身子如何?”太后这话是问顾辞的。
“皇上春秋鼎盛,龙体无虞。”顾辞回答。
太后摇了摇头:“御医们这般说,顾世子也这般说。是为了让哀家和皇帝慰藉,但是皇帝是哀家的儿子,皇帝怎么样,哀家心里还是清楚的。自打今年皇帝大病了一场,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哀家每次见到,也真是揪心。”
“皇上洪福齐天,会没事的。”江清月说,“太后切莫挂怀。”
这样的吉祥话,太后在宫中呆了几十年,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并不能起到任何的安慰作用。
她将水烟袋放回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巧的玉壶在手中把玩着。
老半晌,太后才又问:“吴娴懿现在怎么样了?”
吴娴懿,吴皇后的名讳。
顾辞淡声道:“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但是身子还是有些不大好,毕竟受了十几年的折磨,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可以调理回来的。”
“保住了命就好,她还年轻,以后总能慢慢调理回来。”太后的声音因为低沉而变得略微有些沙哑,添了不少的苍老之感,“说到底,也是哀家,也是皇室对不起她,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罪过。”
顾辞没有再说话。
太后寝宫的香炉内燃着檀香,飘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中,有很好的凝神静气之效。
太后骤然提到了吴皇后,再联系着太后叫他们过来,江清月隐隐觉得太后要说的事情,应该和吴皇后有关。
果然,片刻之后,才听太后又道:“哀家想让皇上和她见一面,你们觉得如何?”
江清月和顾辞对视了一眼,并不惊讶。
“辞记得当初将姨母接出去的时候,太后便叮嘱,不能让皇上知道姨母的存在。”顾辞说,“不知如今,太后为何又要这般打算了?”
“是,哀家当初是那么想。在皇帝心中死了十几年的人,要是再骤然出现,不知道又要引起什么祸端。况且当年江南吴家之事并不光彩,哀家不想再旧事重提。”
太后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但是这么些年,皇帝一直都念着她,一刻都不曾忘怀。今年正月里大病的时候,糊涂中念的也是她的名字,可见皇帝记挂她。”
说着,太后抬眼,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二人:“哀家实在是心疼皇帝,所以想让皇帝见一见她,也算是了却了皇帝的一桩心愿,你们可愿意答应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