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明圣帝正于寝宫之中用膳,长桌上摆了七七四十九道膳食,皆由御膳房亲做,五色的珍馐摆满桌面,明圣帝执玉筷玉碟,伸手夹了面前的一道时锦鲜蔬炒虾仁,入口爽脆,舌尖跳动着虾的鲜与时蔬的鲜,两种截然不同的鲜味融合在一起,可谓妙哉。
明圣帝每样菜沾了一筷子,却恹恹地不用了,虽说御膳房的手艺是好,可再好的东西日日吃着,也便腻味了。
“撤了吧。”
明圣帝拿过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挥手示意下人将膳食端走。
小夏子指挥着宫女端盘,门口却穿来了通报道:“明珠公主求见!”
他听得真切,躬身道:“皇上,明珠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吧。”
夏子衿款款进了殿中,她手中提着食篮,冲明圣帝缓缓一拜,恭声道:“子衿拜见父皇。”
明圣帝坐在长桌前,示意她起身,将手伸入宫女端来的玫瑰水中洗手,擦干水渍,将帕子扔给了小夏子。
“父皇看来是用过晚膳,子衿来得可真是不巧。”夏子衿噘着嘴,将那食篮往身后一藏,十分俏皮可爱。
“怎么,子衿竟带了膳食来给朕请安不成?”明圣帝眼瞧着她娇俏的小性子,不由得好笑起来,旁的公主从不会这样与他亲昵,偏偏她这样不同。
“那可不是,女儿下厨做了两道鲜香可口的小菜,准备在父皇面前显摆一番,却不想来迟了些。”
夏子衿低下头,晃着身子看自己的脚尖,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明圣帝眼中的神色柔软了几分,他有那么多的皇子公主,却都将君臣之礼划分得如同晋渭水那样分明,亲自下厨这等子事,便更是没有的,夏子衿虽是后来的女儿,却比从小将养在宫里的公主不知贴心上几倍,他甚是欢喜。
“既是子衿亲自做的,那朕自然是要尝的!”
夏子衿应声端开食篮,启了盖子,阵阵香气便冒了出来。第一层篮子里盛着荷叶包裹的圆团,掀开翠绿的荷叶,便是金黄诱人的翅中,皮的部位烤得酥脆,用筷子轻轻一触便陷进去。挑开脆皮,里头竟没有一根骨头,而是被炒得粒粒分明的米饭,鸡肉的鲜美与米饭的甘甜融合在一起,十分绝妙。
“父皇,您尝尝这道荷叶翅包饭,是江南有名的菜品。”
明圣帝笑着点头,光瞧着这金黄的色泽,倒是让人味蕾大动。他夹起一块翅中,轻轻咬下一口,荷叶的清香与翅饭完美融合在一起,顿时唇齿间便如同上等的享受。
“子衿不但是知书达理,手艺也这样好,真是难得。”明圣帝不住夸赞道,不知不觉便用了两块翅中。
“父皇别光顾着吃翅包饭,这道玫瑰花饼,也很是可口呢!”
夏子衿掀开食篮的第二层,托盘里整齐摆放着切片的玫瑰花饼,糯米瓷白的膏体中镶嵌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淋上熬得浓稠喷香的奶汤,卖相十分好。
明圣帝乐呵呵地用下了不少,将两样都吃了大半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宫膳吃得腻味,偶尔有这样的小菜,也是极好的。
“儿臣见着父皇用的香,心中也欢喜。进来父皇操劳江南水患之事情,人也消瘦了不少。”夏子衿恍若十分关切地说道,却将话题渐渐引向治水之事。
明圣帝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想起朝堂琐事,也十分郁结。
“朕已宣告采用子衿你写的法子,只是这治水使节的人选,还没有圈定好。”
夏子衿浅笑着替明圣帝按摩起了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能缓解他常年低头批改奏则颈处的酸痛。
“依着儿臣看呀,选定这治水使节并不难,朝中多能呢,定有人能替父皇分忧的。”
明圣帝想起好几名早朝后私下到御书房求见的官员,长叹一声道:“那些个混账东西,要他们出主意的时候,便敷衍着朕,这会儿却争起了职位,实在令朕寒心。”
“怎会呢?父皇英明神武,大人们都巴巴着要为您效力呢!”夏子衿甜甜答道,她深知明圣帝喜听恭维话,也不介意说上几句,“比如黄尚书,安尚书,还有那位林世子,儿臣瞧着,很是能干呢。”
明圣帝听得夏子衿夸了三人,黄尚书是皇长子党羽,安尚书是皇长孙一派,而林王世子则和太子走得近些,样样俱全,不像有故意推荐人选的嫌疑,也仔细考虑起了她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