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嫣然捂着被烫的通红的手指,疼得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嘶地一声将最为刺痛的食指含在嘴里,又一面埋怨道:“夏总管是如何泡的茶,这样烫的茶水也敢大喇喇地倒进去么,难道不知会烫着人么!若不是本宫先试上一试,岂不是要烫着皇上了!”
她这般半是指责半是埋怨的话语让夏晟卿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他伺候明圣帝这样久,也不见得出什么岔子,水嫣然分明就是小题大做罢了。
明圣帝只是从奏折里头抬起头来安慰了水嫣然两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便继续批阅,水嫣然的几句刺声并没有伤到夏晟卿,睁着双眸暗暗瞪了他一眼。
一路下来,水嫣然逮着机会时不时便要刺上夏晟卿两句,和杀害自己女儿的刽子手同处一室,每一刻都让水嫣然恨的牙痒痒,好在夏晟卿随机应变,忍耐过人,不论水嫣然如何明里暗里地在明圣帝面前对他刺声都能很好地应付过去。
约莫着走了六个多时辰,此时已经是夜里十分,漫天的星辰爬上了云端,在浩瀚的天际之中绽放着最璀璨莹亮的光辉,伴随这夜里的徐徐清风,队伍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夏晟卿从明黄的马车帐子里出来,与小夏子交接,轮换到队伍的前头看持前行进度。
走了六个时辰,众人多多少少也都疲累了,马车里头有些娘娘公主被晃得不大舒服已经睡下,饶是护送着的队伍都是由禁军和骠骑军组成的精壮士兵,腿力在长时间的消耗之下也难免会生出疲累来。
夏晟卿坐在马上,抬头望了望漫天的星辰,眼中有些不明的情绪流动。他用这个身份已经活了这样多年,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太监总管说上去体面,到底还是伺候人的奴才,他面对着明圣帝不知道该用何种心境。
再想到夏子衿,夏晟卿的心理又生出了柔软和怅然,怅然的是终有一日夏子衿会知道他的身份,等到一切都规划好蓄势待发的一天,夏子衿又会如何看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呢?
他想不到,也有些不敢想。
“夏总管,您看咱们是否要歇一歇,兄弟们都有些累了,劳烦您去向皇上请示一二吧!”领头的将军策马上前和夏晟卿持肩同行,对他抱拳说道。
放眼看去队伍之中的士兵们的确是多露疲态,夏晟卿点了点头道:“将军且稍等片刻。”
说罢,夏晟卿驱动身下的马儿转身,正要朝着队伍中央的明黄马车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两旁的树丛之中嗖嗖地射出了数道冷箭!
随着冷箭的射出,中箭的士兵捂着伤处便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在冷箭之后是狂暴的喊杀声,从两旁的树丛里杀出了数不清的黑衣人,他们手持弓箭与弯刀,对长途跋涉后已经减去了一般战斗能力的皇家队伍开始了疯狂的屠杀。
“啊……!有刺客!”
人群之中爆出了数声尖叫,尤其以后段女眷为多,士兵们被突然袭击有的甚至还来不及拔刀就被冷箭射中心口倒地身亡。
“众将士,快保护皇上和主子们!”
人群之中不断有尖叫声和搏斗声响起,夏晟卿从腰间抽出长剑乒乒乓乓地将射到自己身周的乱箭打落,看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徒朝着队伍的各处分散,心中一下就慌了起来。
“子衿……!”
他快速地御动身下的马儿朝着队伍的后段奔驰而去,一面挥剑抵挡着身边的乱箭,一面将冲到面前的暴徒斩杀,腥热的血液四处飞溅,人群之间不断起伏着杀喊声和刀剑交锋的冷碰声。
有着动作快的暴徒已经爬上了后端的马车,口中还不断地叫嚣着:“杀尽皇家刍狗!”
女眷们疯狂地喊叫着,惨叫声不时从各处传来,原本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伤亡惨重。
夏子衿本靠在马车上小憩,被外头的尖叫声与喊杀声惊醒过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一双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挥着长刀就要朝马车越上来。
“啊!你是什么人!”
小葵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边伸腿去踢那人,却一把被抓住了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