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掩护我,我杀了那个天狼军。”
他扬鞭策马,在马儿迈开大步的那一刹那,他取出背上的弓,弓弦张动,力挽千斤。
箭尖仿佛染上凄寒的霜,划破了亘古的光。
又仿若是穿透了历史的层峦叠嶂。
当那高大的男人倒下,尘土飞扬之时。
惨烈的战场里,却是寂静的。
因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蒙人没有,天狼军也没有……
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孩子射杀了一员大将。
起初蒙人都以为死的是天狼军的将领,是在战争过后才明白死的是一个古知塔塔族的大将。
可是那个时候,一骑射天狼的故事已经在虎思斡耳朵城传开了。
这个孩子,成了虎思斡耳朵的救命恩人。
因为他这一箭,彻底吓坏了天狼军。天狼军的使臣过来,跪地求和。
而这一箭秦涓自己都觉得恍惚,他是双箭齐发的,因为他的箭囊只有这两支箭了,他当时想过若一箭一箭的来,他一定会打草惊蛇的,所以他双箭一起射出去,还好有一箭中了。
虎思斡耳朵城的胜利,源于一场豪赌。
一个一万人吓退十万人的神话,一个三千伪骑兵装作十万援军的神话,一个孩子射杀大将的神话……
后来,秦涓发现他的人生处处都是豪赌,所谓的生死劫数,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
而唯一支撑他的希望,是他还不想死。
*
宁柏的援军到的那天,大阴族的使臣正与郗杉达成和解,并交换俘虏,谈议商贸之事。
古知塔塔的诡计被揭发,塔塔大军与天狼军反目,他们在垂河下游打了起来,古知塔塔被打败仓皇北逃。
纵使宁柏极擅用兵,也未料到虎思斡耳朵之围能这么快解决。甚至在来之前他还有心想借天狼军大大削弱郗家势力。
郗吉没有想到能在虎思斡耳朵见到秦涓,她告知奴奴秣赫和沐雅他们跟着鲁巴千户,他们现在在一个叫安荻枯的地方整顿军马。
秦涓知道奴奴他们没事,便也放下心来。
郗吉的父亲有一种病,营中的军医说是骨病,汉人大夫说是痛风。也就在天狼军求和的那几日,郗杉的病严重到躺床了,至今未大好。
郗吉很难过,便将一切事宜交给了曰曰和安多尼玛,她要去照顾郗杉。
也就在这夜,驿兵来报:宁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虎思斡耳朵。
“才呆了不到一天就离开了,离开前谁都不告诉,这人好气派哈!”曰曰生气的将一罐子羊奶掀下桌。
“……”秦涓无语,这人生气起来拿吃的东西出气,这毛病真是该打。
“安多你快派人去查!宁柏这个人学问多一肚子坏水,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阴谋!切莫放过他!”曰曰刚发完脾气又立刻吩咐安多尼玛。
“……”安多尼玛不知该怎么办,王世子让他们的人去跟踪宁柏,倘若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失了和气事小,但重要的是他不会忘记伊文王是怎么死的。
伊文王是被大汗长子贵由手底下的黑子狗军给弄死的,宁柏是贵由的表弟。
即便黑子狗军杀害伊文王不是受到贵由的指使,黑子狗军的首领现在也被贵由换了,但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结下了。
若让别人知道他们派人跟踪宁柏,就算没有仇怨,也会被人说成伊文王世子对伊文王之死耿耿于怀,找宁柏的麻烦,宁柏若起疑,会对郗家有防范。
宁柏的背后是整个乃马真氏。
很显然,安多尼玛口头上答应了,但并未派人去跟踪宁柏。
随着郗吉回来的,还有曰曰的随从乌笃。
曰曰让乌笃带信,乌笃的盘缠只支撑他走到了安荻枯,在安荻枯城等了六天之后他碰上了郗吉。
当时郗吉让她的人联系各个营帐,打听伊文王世子下落,却没料到曰曰能直接回到虎思斡耳朵。
秦涓站在帐外,他听到曰曰对乌笃说:“那夜……乌笃为了救我被人抓走了,现在我想那些人应该是古知塔塔人,虎思斡耳朵解围那一日我问过被俘虏的古知塔塔人,没有打听到下落。”
乌笃双手捂着脸好久没有说话。
秦涓听了心里不知是何情绪,他漠然的看着头顶的星空,什么都不想想。
这时一个士兵朝着他匆忙走来。
“郗吉小姐请王世子过去,大都来了大人!”那士兵在帐外喊道。
大都。
蒙古占领金国中都之后,为了巩固中原继而攻打宋国,在一片废墟的中都上建立起了大都。但往来金国的商旅,他们宋人,还是习惯称之为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