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往里看了一眼，“大概出去了，我去找他，你坐着等一下。”
黎非一个人走了进去。
想到秦洛跟她说到此为止的话，她根本坐不住。
无聊的转了几步，她听见休息室内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黎非悄悄推开门，窗口大口的白光泄进来，床边侧立穿衣的男人，如雨后山间的翠竹，破土而出，挺立于天地之间。
黑色西裤和白色背心中间的那一段，露出微微的人鱼线，如竹子两段竹节中间的那一段。
笔挺，秀直，却又曲线柔美。
想握上去……
秦洛刚套上白色背心，往下拉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他劲瘦的腰上。
黑眸凌厉的看过去，凝了一瞬，他漠然的收回视线。
“出去！”
冷淡至极。
黎非小脸白了一下。
她以为再次见面，秦洛要么发火，要么刺她两句，但没想到，他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他说到此为止，是认真的。
他那天的口气，黎非就意识到了。
但她不甘心。
看着侧脸面对她，一声不吭系扣子的男人，黎非咬了咬唇瓣，“既然你说到此为止，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说的是打赌的事。
闻言，秦洛侧脸对她，仰着脖子系到了第三颗扣子，“小扣子求我的。”
“……”果然如此。
是因为小扣子，没有别的原因。
这时秦洛正往裤子里塞着衬衣，瞥一眼门口发怔的黎非，拧了眉，“还不走？”
黎非觉得这一句完整的意思是，问也问了，你都听明白了，还赖着干嘛？
她站在原地，看着阳光沐浴下秦洛，白衬，黑裤，宽挺的肩膀，浓黑的短发，高直的鼻梁。
每一处都在发光。
与那晚在护城河里一模一样，甚至更亮，更耀眼。
他为她挡下硫酸，他在她绝望的时候伸出手拉着她，他为了她跳入河中，甘愿弄得一身污水。
月色当空的夜晚，他立于水中，却堪比明月，胜似骄阳。
杂草若是一直生长在阴暗中，没有见过阳光的美好也就罢了，可一旦见过，再要放手……
秦洛刚拿起领带，手腕被狠狠抓住。
黎非仰头看着他，神情急迫又焦躁，“我不走，以前我想死，是你拉住我的，是你说要我好好活着，是你说生命很珍贵需要珍惜，你将我从绝望中拉出来，你说要给我机会，我信了你，愿意好好活着，可你现在却放手不管我了，你怎么能不管我？就算我做错了，就算我让你失望了，你……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黎非一口气说完，才缓了口气，抓紧了秦洛，抖着唇瓣祈求，“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她提着心看着秦洛深如幽潭的黑眸。
忐忑，惶恐。
秦洛垂眸，看着她抓着她的手，细白的手背上青筋爆出，抓的那样紧，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般。
他轻声，“黎非，我给你机会了，你也要抓紧才是！”
这话是说给了她机会，她却一次次都没有珍惜吗？
他对她，好失望。
她终于还是逃不过被放弃的命运……
“……我知道了。”
心像是被刀绞般的痛，她无力的松开手，再也没有勇气抓着秦洛。
秦洛眼睁睁看着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放开自己，心头涌上无力感，蔓延到了全身。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听到门咔嚓作响，秦洛闭上眼，眼底一片死寂。
如死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