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都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应思安坐在屋内搓了搓手臂，果然感到丝丝凉气不留余地侵袭她的皮肤，她起身关窗，将冷风并雨声都挡在外面。
下雨天自是不能出去挑水的了,偏院里倒是有一处练功房,不过许久没用，积了一层灰,雨天不便，她与许一世都不想打理，便由着它去,平日里练功的内容变成了自行温习剑术秘籍。
既然是自习,那可操控的余地可就打多了,现在摆在应思安案前的就不是正经书。
许一世的房中还是有藏书的，除了几本启蒙读物,便全是记录江湖志异的话本,读来也十分有趣。
又翻完了一本，应思安意犹未尽,去拿桌边已经空了的茶杯,本想倒杯热茶，谁知道茶壶里也没有了,她便只得起身烧水去。
路过前堂时，只见许一世没有形象地倒在竹躺椅上，旁边窗户大开，吹着她几绺细碎的长发乱飞。
应思安走了过去,先被冷风激得抖了一下，问道：“大小姐，不冷么？”
“嗯……”许一世正举着一本画册目不转睛，随口应了一声。
应思安蹙起了眉，“那帮你关了。”
“嗯……”
应思安关窗户时放下手里的茶壶，顺口问：“要喝热茶么？”
“嗯……”这次的音调比较长了，不知道是迟疑还是什么意思。
应思安眉梢挑了起来，她早发现了这几天大小姐有些不对劲，好像有点故意躲着她的意思，比如现在敷衍的语调，也比如不再与她练剑。
应思安确定自己没有惹到她，大小姐也没有摆出不高兴的样子，每天的用饭时间和晚上入寝依旧是在一起的，所以只能归结于大小姐又间歇地闹别扭了。
如果直接问，她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趾高气昂一番，所以干脆就放任不管。
不过应思安拿走茶壶离开的时候，把地板踩得咚咚响。
——才不给你水喝！
待应思安离开了，许一世才从话本后面探出一个头来，左右瞄了瞄，小小地松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这个放松的举动，许一世立刻在心里提醒自己。
她才不是怕了应思安，她只是……只是暂时……不能见到应思安的脸而已。
她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应思安，但这种喜欢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还是像大师姐二师姐那样的，她还不知道。
绝对不想让应思安看见自己纠结的样子，但是……
许一世转了转身子，望向通往卧室的门——关得紧紧的，一条缝都没留。
但是又想要去看她。
许一世烦躁地叹了口气，在躺椅上翻来覆去地扭动，把躺椅摇得嘎吱作响。
外面秋雨冷清，室内许一世用毯子盖住自己全身，憋得满面通红。
喜欢，好麻烦……
***
将天地间的燥热都带走之后，连绵的秋雨终于现出颓势。
这日打开门，扑面而来冷清空气令人精神一振，看着远处的山林换了被渲染了秋天的颜色，应思安眼前一亮，心情好了不少，连与大小姐对剑都积极了几分。
许一世则是心不在焉，眼见太阳刚出群山，她便收了剑，道：“这些天没出门，我有点事，你自己好好练。”
应思安点头应诺，又多嘱咐了一句，“库房里的药材也吃完了，记得多带些回来。”
许一世因为身上还有毒素未清，按照元寻开的药方，每日早晚都要灌下一碗苦汤，应思安来了无尤峰之后，便主动把熬药这件事揽了过去。这些天连日阴雨，快要把存货吃完了。
四涉峰上，唐巳余光瞥见许一世来了，直接道：“东西给你准备好了，自己拿。”
她正在刨木条，不知是要做什么，脚边四散堆着木屑，许一世取了一布袋药材，仍旧不肯离开，“三师姐——”
唐巳不理她，继续推刨子。
许一世倒也不急，干脆挑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了，眼神一直盯着唐巳干活。
“你休想从我这里再讨什么好处。”唐巳语气冷淡，显然早就知道她的一贯路数，“更休想从我这里给别人讨好处。”
“哎呀师姐——”许一世晃了过去，“你知道的，我现在要养两个人，那多拿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嘛。”
说着，还摇了摇唐巳的袖摆。
“少扯。”唐巳不为所动，不过有她在身边，却是不能安静做活了，便先放下。
许一世身上有伤，她备下伤药自是理所当然的，可这人居然还要一大堆的外伤药，均是活血化瘀的，这倒也罢，居然还问她要各式的补药，安神的，泡澡的，这些药她自己用不到，想也知道是给谁用的。
真这么心疼那个应思安的身体，就别让她干那么多活啊，反正唐巳只心疼自己的钱。
“没有没有。”唐巳挥了挥手，想把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