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怎么了?”老婶子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问了一声。宋子熠抬眸,笑得意味不明。
“婶子可能断定?”
“那可不哇!那孩子以前可是织布的,一只手怎么能织好?”老婶子被他这一笑惊了神,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起痣……小北弦虽瘦瘦弱弱的,可我印象中那小脸光溜得狠嘞,又白又嫩,半点瑕疵都没长。只是我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应该是在这一年内。”
宋子熠起身,谢过老婶子,打算去季北弦住过的小屋去看看。临走时,又犹豫了一下,问婶子要了点鸡饲料,稍上了村口那只老母鸡。
季北弦离开氿凉村只有一个多月的时日,因此宋子熠去小屋时,里面生活的痕迹还很明显。
他抚了抚院门口的小枣树,看着树下放着一张卧椅,几乎都能想象到沈清执每晚都躺在这卧椅上假寐吹夜风的姿态。
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敛去眸中的愁绪,宋子熠捡了一片落在竹椅上的叶子收好,转身提着小鸡笼离开了。
*
终于在焦急而又漫长的等待中,沈清执等来了去丞相府的日子,这日季祖母早早起了身,让厨房为小少爷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午膳更是提前一个时辰便开始准备。
吃完早饭,他拉着孙儿的手开始千叮嘱万嘱咐,横竖不过是让他好好学艺,让大人刮目相看,日后对生意上的事也大有帮助。
“祖母老啦,你父亲又是个老顽固,若是祖母不在了,还不知道他要如何待你。你呀,一定要抓紧机会,哪怕做个小童边学边侍奉大人也好,只要大人喜欢你的机灵劲,待你归来,恒力他定不敢动你。”
“祖母……”沈清执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侍奉宋子熠?他宁愿看他爹的臭脸。
“你这孩子。”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季家再家大业大,也不能和官老爷们比啊,官大压民,官小也压民,横竖便是你不能得罪他。”
“这个我知道。”
“知道便好,陪祖母出去走走吧。”老太太起了身,彩蝶立马过去扶住她。
“老夫人,是就在这院内的园子里逛?还是去府里大的花园。”
“大的吧。”
带了些点心茶水,沈清执陪着老太太在园里逛了一会,老太太走不动了,便到小亭子里坐了起来。
“还是春天好,花花草草都长出来了,鸟也叫,听着有气多了。”
彩蝶笑了起来,应和道:“老夫人说得是,近日这园中又进了几朵新的花,闻着很是舒心呢。”
“不错,叫啥名呢?”
“这个奴婢不知,是二少爷带来的,说是京里官爷送的。”
“喜欢花的官老爷,没听贤儿说过,可是新交的朋友?”老太太刚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怕小孙儿听了不自在,便与他道,“你二哥自小在商场混迹,自是要聪慧圆滑得多,你初涉人世,多与你二哥哥交好,将来遇到什么难事,还有他这个倚仗。”
季二哥给沈清执的感觉很古怪,遇见时是好哥哥,没碰见那就是互相半点消息都没有,半点不似亲兄弟。
“二哥喜欢什么?他平日都不来找我,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弟弟。”
“瞧你这话说的,他是你血亲兄长,怎会不喜欢你。”老太太与他解释,“贤儿性子冷,你自己去找他不就是行了,上次祖母让他去帮你拉拉宫里太医的事,他也是一口便应下了。”
“太医?”
“你不是打小身体不好落了病根,祖母便想着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治病。”
宫里的太医可不好请,要是季二哥真的给自己请来了,那便欠了一个大人情。
老太太见他沉了脸色,安抚道:“他是你哥,不必有负担。”
“谢祖母。”留下吃完午饭,沈清执回到西院,马车要下午才到。
走时季祖母给他塞了一百两银子,叮嘱自己有什么想要的便买,不可失了脸面。
趁着这个机会,沈清执掏出二十两银子送到了壶口村,李聂云不在家,他便塞到门口的小鱼篓中。
时间一到,马车停在了大门口,家丁跑进来禀报,老太太迎上去,并没有看见大人的踪影,相反马夫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他跳下车走到沈清执面前。
“北弦小少爷,在下奉大人之命接你前去……”
他顿了顿,走到老夫人面前问了好。
沈清执认出这个是近两年跟在宋子熠身边的侍卫——静泗,是个很忠心的手下。而宋子熠不亲自来说明不是特别看重自己,可派静泗来,又显得比平常要庄重那么一点。
所以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以前沈清执就看不透宋子熠心里的想法,现在还是要四下猜忌。
他什么时候会织布染布的?手艺好到让身为布行世家的季家都刮目相看……如今想想,这人身上到处都是秘密。
路上,静泗一言不发,沈清执也不好向他打探些什么,到后来发现根本不是去丞相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