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微从卫生间出来,菜已经上了桌,一位鬓角发白的大厨过来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秦怀鹤没有动筷子,单手撑着圆滑的黑胡桃餐桌桌沿,以一种懒散的坐姿打电话。
对方在汇报着什么,他极少出声,不过是喉管应一两个“嗯”。
末了,他冷哼了一声,“让他这个营销总换到对面去上班吧,凯创更适合他。”
言微走到桌前,拿起汤勺,给他盛了一碗五指毛桃鲍翅鸡汤。
凯创是全面排名前十的房企,集团总部和亨川世纪隔了一条街。
“网友都比他们强,在坟堆上起的房子人还知道说毗邻先贤,倾听天堂的声音。他们呢,广告费都花屁.眼里去了。”
言微给自己盛了一碗,挨着他坐下,她的肩背挨着座椅,默默看着汤碗里升腾的薄薄白雾。她在他跟前的时候一惯姿态良好,只是现在大着肚子,挺着腰坐着总是没办法坚持太久,索性放弃了。
亨川项目多,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项目,但她头皮莫名有些发紧。
她以前的工作就是没完没了地写营销方案,没日没夜地和广告公司讨论推广词,就这么着,甲方爸爸轻松一句话就能把方案毙了。
他这一句话,不晓得今晚又有多少个人要加班。
挂了电话,他阖眼歇了一会儿,方看向她,“愣着做什么,还没饿?”
言微笑了下,耷拉着眉眼,把汤勺送到嘴边,无声吹弯了一缕白烟。
秦怀鹤移开眼,没再说话。
这饭吃得有些沉闷,中途言微问他要不要上点酒,他说不喝,晚点还要去一个局。
至于什么局,他没说,言微也没问。
两人分开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他大概以为,与她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哪里知道她留着这一后招,这下,肚子里多了个小人,这辈子都有了牵扯。
那会儿亨川在美国的海岛项目正是关键时刻,他忙得脚不沾地,有一次回来,和她不咸不淡开了个玩笑,让她辞职,跟到美国伺候他。
言微拒绝,他虽有些吃惊,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也就作罢了。
她的确很招人喜欢,A大商学院院花的脸就不用说了,人知冷知热知进退,从来不耍小性子。但毕竟相识尚浅,并没有什么非她不可的深厚感情,这样的女孩,他想找,自然会有人送上门去。
那之后,他没有再主动联系她,两人自然而然断了联系,直到言微发微信给他,说怀孕六个月,而且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秦怀鹤回她:他在美国,会让他的秘书联系她。
字里行间,看不出有什么波澜起伏。
言微深知,秦家家规甚严,未必会让私生子沦落在外,而且秦怀鹤已经二十八岁,秦老爷子也已经上了八十,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至于她,除了那阴云遮顶的老房子,也没有那么差,名校毕业,面容姣好,身世也算清白,她爸妈出事之前,一个是连锁超市的小老板,一个是中学老师。
她有一半的胜算。
饭后,她拿了杯子,到包厢私设的洗手间漱口。
没一会儿,秦怀鹤跟过来了。
他从镜子里看她,一双黑眸微压,眯起的眼就带上了点风流。
“言微,给我漱一口。”
言微依言给他换了一杯水,扭过身子送到他嘴边。
秦怀鹤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吐掉。
她唇边翘起,“再来一次。”
他又漱了一口。
言微抬手,指腹轻轻压过,把他唇边那点水渍抹掉了,把水杯往在水龙头下冲洗。
她这是这样柔软熨帖。
秦怀鹤显然舒坦了不少,往她背后贴过去,下巴抵在她肩颈窝,双臂往前想环上她的腰肢,到一半顿了下,仿佛有些无处安放。
言微十指适时插进他手掌里,与他十指紧扣,自然垂下。
两人在镜子里相视,情潮暗涌,她如以前一样,很快垂下眼去。
他的身子和她脸蛋一样滚烫。
秦怀鹤松掉了她一边手,捏上她的下巴往后掰,双唇覆了上去。
秋日的水已经有几分凉,他的唇齿和她的一样,亦带上了清凉,辗转碾磨之后,很快磨起火来。
言微顺势转了半圈,手肘抵着他的前胸,踮起脚尖去迎合他。
鼻息交缠间,她偷偷漏了点眸光看他,根根分明的眼睫覆盖在他下眼帘,遮挡了深眸,却挡不住霸道的□□。
这个吻□□大于情意。
莫不是素太久了?
可能吧,毕竟他那么忙就算了,还很挑剔。
这么想着,她双臂环上他的劲腰,贴得更紧了。
秦怀鹤突然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离开,附在她耳朵边稍稍喘息,尔后蹭了一下她的发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言微眼睫轻颤,“好。”
他捏她的肩,“乖,给我用一下洗手间。”
她轻笑出声,“知道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几乎每次都是在床上,他有用不完的精力,有一次她陪了他一个星期,他总也停不下来,忙完工作就忙着找她。
他就没有忍着的时候。
言微捏着手机看了洗手间一眼,她想,和一个孕妇亲热,是个人都会有心理障碍吧。
司机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