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林黛玉洗了澡,坐在窗户边上,让雪雁用干毛巾替她擦头发,顺便乘凉。
紫鹃收拾她换下的衣服,发现了一张花笺。
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宝璁的字。
晚上下雨的时候,她和晴雯在大观园侧门寻到了避雨的林黛玉,也瞧见了宝璁。
肯定是避雨的时候,三爷塞给姑娘的!
紫鹃偷笑了下,避开小丫头们,把花笺偷塞给林黛玉。
林黛玉的手里忽然被紫鹃塞了张花笺,顿时愣了下,抬头一看,紫鹃正神秘兮兮地冲她笑,仿佛她俩刚说了什么小秘密一样。
“雪雁,你洗澡去吧,我来给姑娘擦头发。”紫鹃接过干毛巾,赶走了雪雁。
林黛玉把花笺悄悄拢袖子里,手指偷偷摩挲了几下,流连着不肯放开。
她不用看也知道,花笺上写着她的名字。
这就是宝璁说的......放在心里,排在第一的人......
昏暗地灯光中,林黛玉撑起手臂,挡住了灯光,把自己发热的面庞和唇边甜甜的笑,都掩在了阴影里。
另一边,宝璁在小书房里。
他长呼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眼前是一尊只雕刻了一半的老寿星白玉像,虽然不是成品,但没一处光滑流畅的雕刻痕迹,都能看出手艺人的用心来。
原本,每一年贾母过生日,宝璁都会送一尊老寿星给她的。
但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会给贾母送任何玉器了。
既下定了决定,要破釜沉舟,那就......顺应天命吧!
次日,东明、陈平入府。
宝璁在陈平手底下,选了几个人,拨给东明。
“以后这些人就归东明管。”宝璁虽是面无表情,可东明和陈平都瞧出了丝凝重。
他原本就清俊的气质,如今更添一丝冷意,让人越发不敢靠近了。
“你们二人分头合作,这次搜集东西两府,贾家族人违法犯罪的证据,务必一一证实保存。”
“不要让人察觉,更不要漏过一丝一毫,可明白我的意思?”
“是,明白!”东明和陈平异口同声道。
他们似乎知道,宝璁正在计划什么事情,却闭口不问。
宝璁看着极为满意,依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说完了正事,东明又禀报道:“昨日赦老爷又去见了孙绍祖的,两人吃了顿饭,出来的时候赦老爷拿这个鼓鼓的银袋子,似乎又问那个姓孙的借了银子。”
宝璁:“......知道了,那边还是要盯着。”
东明应了一声,陈平又道:“早上我来的时候,看见柳大爷在咱们府门口转悠。我正要请他进来,他却匆匆走了。”
犹豫了一下,陈平继续道:“我瞧着柳大爷神色,似乎有事要寻三爷。”
柳湘莲十分讨厌荣宁二府,若不是必要,他别说是到贾府找人,便是贾府门口,他都不愿意路过。
看来,肯定有要紧事!
宝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东明和陈平走了,他带着吴茴,骑马直奔去了玉石轩隔壁街上,一家不大不小的云来客栈。
柳湘莲在京城没有固定住所,从前他喜欢在戏班子里落脚,后来赚了银子,便常在云来客栈住。
宝璁一去,果然寻到了柳湘莲。
他正坐在大堂吃饭,桌上摆了一荤两素三个菜,又有一壶好酒。见宝璁进来客栈,急忙站起来招呼:“宝璁兄弟,你怎么来了?”
又叫店小二加了几个好菜,并再一壶好酒。
宝璁回了一礼,在柳湘莲对面坐下,道:“我听说早上柳大哥在我家门口,想必有事找我,怎么不叫下人叫我出来?”
柳湘莲喝了酒杯,犹豫道:“是有些事情要与你说。”他顿了顿,“昨晚上我与友人聚会,意外听到个醉汉,说了你家姊妹几句醉话。”
他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不是爱说闲话的人,更何况和你家姑娘有关。”
宝璁听了这话,又见柳湘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好奇起来。
他家姐妹,也就是迎春差点被介绍给柳湘莲了,难道他听到的话正和迎春有关?
“柳大哥但说无妨。”宝璁笑着道:“你是我大哥,我的姊妹也算是大哥的姊妹。若真有不好的传言,大哥正该早点告诉我,我早点处理了,免得将来祸及姊妹名声。”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闲话几句也不算背后说人嘛!
于是柳湘莲便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昨晚上遇见的那个醉鬼,叫孙少祖,他说你大伯父贾赦欠了他好几千两银子,还不起,有意要将女儿许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