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引着宝璁到贾政书房,到了门口,宝璁却停住不走了。
书房里热闹得很,一堆客卿正围着贾政阿谀奉承。
先把宝璁夸了一遍:“令公子真是天生聪慧博学多才,小小年纪就考中举人,还是第一名解元,真是文曲星下凡啊!”
“正是正是!明年春闱定能高中,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贾政心里骄傲,面上却还是板着脸,不夸宝璁,反而贬道:“那臭小子这次只是运气好,肚里没多少墨水,要中状元还差得远呢!”
几位客卿习惯性地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又夸起宝玉:“二公子含玉而生,小时候就极其聪慧,大了之后又小有诗名,文章也写得十分好。三公子都能有这样的成绩,可想而知二公子来日参加科举也必能高中。”
“贵府将来一双公子全都在朝堂为国家效力,真是光宗耀祖啊!”
贾政依旧不苟言笑,还冷哼了一声,道:“那小子连秀才都没考上,都被他母亲给宠坏了!一天到晚写歪诗杜撰歪论,能有什么出息?”
“是是是......”
客卿们尴尬地抹抹脑门子上的汗,越发觉得贾政这几年越来越难聊了。
其中有一小胡子翘着两边的客卿,见众人都没话说,赶紧笑嘻嘻地挤到了前面,装模作样作揖道:“这两位公子有出息,如今三公子能中举,还不都是政老爷教导有方嘛!”
“我听说三公子自小有些顽皮,若不是政老爷多年来细心教导循循善诱,日日鞭策他专心念书,好学上进,这次科举三公子又怎么能考第一名解元呢?”
众人听了俱是恍然大悟,个个称赞起贾政来。
“是啊是啊,都是政老爷的功劳啊!”
“就是就是,是政老爷教导得好......”
这马屁正拍在了贾政的心坎上,他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孩子顽劣正是要严厉管教,不然都被妇人宠溺坏了!”
“政老爷说得是!”“政老爷治家有方啊!”......
宝璁站在门外听了半响,想找贾政要名单的心情,被破坏尽了。
贾政这样虚伪要面子的人,会承认自己藏了一份机密名单?会听了他的劝说,就把名单交给他或者交给皇帝?
宝璁真是怀疑,自己原先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竟然觉得能说得通贾政。
他当即转身往外面走,与赖大道:“不用和老爷说我来过。”
赖大瞧着宝璁脚步不停地离去,一脸茫然。
刚才还急吼吼地说要找贾政,现在又忽然不找了,也不知道这三爷到底有什么事情,真是古古怪怪的。
书房里,贾政还在被客卿们环绕着奉承,脸上早已不见严肃神色,而是欣赏着众人送他的礼物,沉浸在欣喜中了。
宝璁回了自己院子,立马叫了东明进来,问他甄家送给贾政那一箱子东西的事情。
东明回说:“大多是古玩字画,听说还有一笔银子,和一个锁着的小匣子,估计也是放的什么珍品。”
锁着的小匣子?
宝璁觉得,八成那小匣子里放的就是那份名单了。
他又问:“那小匣子可是放在库房一起?”
东明摇摇头,“好像没有,政老爷自己收起来了。”
既然是贾政收起来了,那很可能藏在书房里。除了书房以外,贾政也没有能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了吧?
宝璁决定晚上去探探贾政书房。
但贾府里,晚上各处都是锁门,而且还有护院巡逻。虽然是自家,宝璁也不能行动自如,便悄声吩咐了东明打听晚上下人值夜情况,以便于行动。
东明得了这差事很是兴奋,立即应下,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打听详细。
东明走了之后,宝璁一个人坐在书房沉思,想了半天各种弯弯绕绕,只觉得十分疲惫。
林黛玉进来正巧瞧见,便笑着道:“怎么无精打采的?又是谁给你憋屈吃了?”
宝璁摇摇头,苦笑道:“刚去了一趟老爷书房,那里围着一堆人,吵得我头疼。”
林黛玉扑哧笑了,缓缓走近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袋来,递给宝璁道:“这里面塞了些薄荷叶和桂花,你若头疼,闻闻正好。”
宝璁接过香袋闻了闻,果然鼻尖一股清凉的桂花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林妹妹做的就是好用!”他笑眯眯地把香袋塞进怀里,站起来拉林黛玉,“走,我们煮茶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