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周莉琳拿着钢笔的手顿住了，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弈城：
“这么快就决定了？当初我可是求你你都不来。”
自己年纪也大了，身边的人看她时时疲惫不堪，都蠢蠢欲动想要上位，从她手里夺得大权，可是她自己知道，花了这么多年奋斗出来的成果，不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现在周莉琳面上端着，其实心底早已十分焦急，想要让顾弈城早点辞职过来接替总裁的位置。
“因为笑笑要求了。”顾弈城面色不改，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今年的工作结束，我就过来接手你的位置。”
“为了那个女孩，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周莉琳觉得面前三十岁的儿子看上去有些可恨，“我曾经也像你一样，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很多，但是你会知道，这些都是靠不住的，你需要的是事业。”
“您的事情，和我并不能相提并论。”
顾弈城敛眸，黑色的瞳孔里情绪看不分明。
他并不想重提自己父亲的烂事，他知道这件事情在周莉琳的心里是一道伤疤，但她却因为自己的过往，将所有事情都想象成那般残酷。
他觉得和母亲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呆在这里多一分钟，都让人窒息。
“就算你答应我过来接替公司，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周莉琳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再说自己的事情。
顾弈城突然笑了，带着嘲讽，和淡漠：
“那是我的私事，与您无关。”
“顾弈城！你这个臭小子！”周莉琳嘭的一声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溅起的咖啡有一些滴在了资料的纸上，可是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我那都是为你好！你跟一个穷丫头在一起有什么用？她除了工作出色一点，还有什么好的？”
“她至少是真心对我好的。”
顾弈城意味深长地看着周莉琳，那个眼神仿佛在谴责周莉琳这个当母亲的有多失职。
这句话像一团棉花，把周莉琳心底的怒火连通呼吸都堵住了，她张了张嘴，有些无力，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没有尽到责任，全心都在事业上，为了让自己从那被信奉的该死的爱情里走出来，她花了几十年。
顾弈城从小都是自己的母亲带大的，她除了给予经济上的支持，从未给过顾弈城一些母亲的爱护。
可是即使如此，顾弈城性格不多言，从来也未在她面前明确抱怨过，懂事又听话，只是与她的隔阂越发深了。
两人之间寂静了许久，久到空气都快凝固了，周莉琳伸手扶额，闭了闭眼，开口道：
“她对你好又如何，想对你好的人多了去了，这次你过来，还不是因为她自私选择了她父母，让你做出牺牲。”
“不。”顾弈城很快反驳，谈笑那句话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说的，甚至带着询问，连一丝逼迫也没有，之后甚至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我自愿的，她从未逼过我。”
周莉琳有些诧异，定定神，反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大可以再继续观察一番，看看她最后会不会忍不住放弃你。”
顾弈城没有说话。
谈笑性格其实并不像周莉琳这么强势，反而有些软弱，他其实也不确定，谈笑对他的感情到底会让她做出什么选择。
他只是在知道结果之前，提前帮她做出了选择。
顾弈城不再与她说话，起身离开。
资料纸上的咖啡晕开，产生一圈难看的水渍，周莉琳的拳头紧紧捏起：
“谈笑……你还真是把我儿子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