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端着几盘酒菜走进牢房。按理说牢房里的人不该大吃大喝,除非要上断头台。
陆小凤没有忌讳,筷子一动,酒杯一端,发出惬意的声音。
谢昀也饿,也想吃,慕容小荻拦住他。慕容小荻的目光扫过长着鹰钩鼻子的金九龄,问:“金捕头对手下的人全然无疑?”
意思是说,衙门里的官差或许有红鞋子的内应。
慕容小荻的推断不无道理。他看过南平王府的布防图。二百多名府卫,两个时辰换一班岗,日夜不休。能够偷偷潜入内府对王爷下手,恐怕单有绝顶武功还远远不够。行刺的人非在王府当中有内应不可。
还有镇远镖局一案。镖局行镖,路线每每多有保密。有时甚至特意绕远路免得贼人惦记。可是红鞋子却能够算准路线提前拦截,想必也在镇远镖局里安排了内鬼。
从以前两件案子的情形来看,红鞋子惯用的手法就是里应外合。
金九龄坦然:“小兄弟其实想说,万一金某是内应,万一金某的饭菜有毒,可如何是好?”
“哎,你是神捕,肯定不会贪那几点钱财。”陆小凤替金九龄辩解着,吃得更津津有味:“放心,陆小凤替你们试毒,放心吃。”
慕容小荻便更不放心了。他虽不识得南蛮之地的什么神捕,陆小凤的故事是家喻户晓的。说书人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陆小凤的朋友,多半是坏人。陆小凤往往要被人坑个十次八次,才能查出他的朋友是坏人。
谢昀不客气地提要求:“我想吃烤玉米。半焦的那种。或者你给我弄些生的,我自己来烤。”
金九龄道:“小兄弟在提要求前,总该先自报家门。你的身上为何会有谢晓峰的剑?”
陆小凤特别坦诚:“他是神剑山庄少庄主。”
慕容小荻瞪他一眼。陆小凤对朋友坦诚过了头。上回也是陆小凤大嘴巴,才叫上官飞燕知道他们身份的。
陆小凤顺带把慕容小荻也拖下水:“他也是谢晓峰的儿子,跟慕容秋荻的儿子,不过他不肯认就是了。”
陆小凤可真会说话。既说了不肯认,慕容小荻连反驳他的余地都没有。
金九龄连连拱手:“英雄出少年,金某佩服。”
慕容小荻有些不快:“金捕头一面想着拿我们作饵,一面又来套近乎。红鞋子的人还肯来上套么?”
金九龄赔笑:“小公子莫怪,事情有变。”
慕容小荻才不管他什么有变没变,必须纠正:“我是大公子,他才是小公子。你认清楚了。”
金九龄仔仔细细地打量两人。他敢保证,下次再遇见还不一定能分出来。
谢昀耸耸肩:“别理我哥,他很傲娇的。”
“你才傲娇!”慕容小荻不知怎地就生气,“你爱跟陆小凤呆着就呆着吧,我走了。”
金九龄苦苦相劝,慕容小荻就是不听。
谢昀叹口气。慕容小荻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要是不跟上的话,慕容小荻肯定要恼他。谢昀可不想跟慕容小荻闹掰。慕容小荻傲娇归傲娇,对他真心如同大哥对亲弟弟一般的好。
谢昀只好匆匆道句告辞,追出牢房跟在慕容小荻身后。
“喂,你别那么小气行不。我们本来也差不多嘛。”
“没准你娘亲记错时辰了。其实我才是大哥。”
“就算我当哥也不占你便宜。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天天请你吃烤玉米。”
“小弟乖。”
谢昀抬手摸摸慕容小荻的脑袋。
慕容小荻揪住他的手,陡然就把他按在深巷的墙边:“你还真想当大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谢昀还是很怂的,“说正事。你真打算甩开金九龄单干?”
两个月下来,慕容小荻的脾性谢昀再清楚不过。慕容小荻的傲娇病多半只会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发作几下,还是对着谢昀傲娇。办正事的时候,慕容小荻总是十分靠谱的。
事出怪状必有妖。慕容小荻鸡蛋里挑骨头甩袖而去,肯定是不想跟金九龄、陆小凤呆一起了。
“你觉得金九龄像不像好人?”慕容小荻反问。
“不太像。”谢昀走镖多年,好人坏人还是能从面相上有所分辨的。金九龄看起来就像个贪心的人。不过也不能概然而论。有些情报机构就喜欢招揽长得像反派的捕头,好派他们去刺探情报。
“是不是好人不能单凭直觉,得看他做的事。”慕容小荻教导弟弟。
“他做了什么事?”
“还没做,接下来他就要去做。”慕容小荻摊手,“我把剑留下牢里了。”
谢昀这时候才发现原先慕容小荻拿着的谢家神剑不见了。他满脑子想的是哄回慕容小荻,一时没留意慕容小荻丢了他的剑!
那可是重要的货物!
谢昀生气地踹慕容小荻一脚:“快把我的剑拿回来。”
慕容小荻被踹得腿骨发疼,还是坚持把谢昀按在墙边,咬着牙,忍着笑:“我就借用一下,不会弄丢的。”
客户的镖物是重中之重。谢昀无暇跟慕容小荻调侃,非拿回来不可。
慕容小荻云淡风轻:“放心,还有陆小凤呢。我把剑丢进草堆的时候他盯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