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县公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
本来么,宗正寺里就没什么事儿。他们老章家看似人?丁兴旺,他以前也觉得自家打群架的时候就没吃过?亏,后来才知道,比起人?家几百年家谱不断的家族,他们姓章的那点人?品算个P啊?!更何?况宗正寺里那么多?的官吏,根本不用他操心的!
哪里知道皇帝居然要他留下来!
这不要命么?
安乐县公躁出?了一身的汗,皇帝要问个什么,他现在还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这不比在村里住的时候,鸡犬之声相闻,抄起袖子?往墙根一蹲,半个上午就能听遍全村的八卦。
他就很苦。
墙还挺凉的,安乐县公偷了个懒,贴着?根柱子?倚着?站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有心不理这个糟心的侄子?,又觉得这破侄子?年纪也不小了,别再给累坏了,又给了安乐县公一个座儿,君臣三人?凑一块儿研究一下婚事。
安乐县乐只有一个宗旨——皇帝开心就好?。而且他听皇帝跟公孙佳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不外就是谁家和?谁家比较合适之类。这有什么?乡下说亲也是这样的,总要事先掂量掂量。
安乐县公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哈欠,听到“纪宸之女”的时候,他眼睛瞪大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这副样子?皇帝并没有错过?,于?是心里有了一个论断:这事儿这个宗正根本就没在意。
安乐县公也确实不用在意,他就听不出?来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他从来就没费过?心。纪家现在虽然讨论得挺多?的,但是吧,太?子?妃姓纪,章昺是纪家的外孙,玩艺儿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自家亲戚,也只能一直供着?了。听到最后是直打盹儿,巴不得皇帝不问他。
皇帝早就知道这个侄子?就是个泥菩萨,不到天塌地陷甭想支使动他,早就对他死了心了。但是看他这个死样子?实在是闹心,干脆地?结果公布了出?来,让霍云蔚拟了旨意,对安乐县公道:“你去宣旨!”
安乐县公受刑一样捱到现在,就等?着?这一句,以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敏捷跳了起来:“臣遵旨!”这是个好?差使,报喜,给他的孝敬是不会少的。而且他露脸了,不然得是皇帝派什么使者到某某大臣家里,说皇帝要娶你家闺女了。这活一般情况下不一定能轮得到他来干。
皇帝也只有摇头叹息。谁家没几个不靠谱的亲戚呢?何?况安乐县公充个人?头还算是称职,且不会给他添麻烦。打发走了安乐县公,皇帝问公孙佳:“歇好?了么?”
公孙佳笑?道:“我呀,该歇的时候歇,该好?的时候好?。”
皇帝一挑眉:“这么准的?”
公孙佳敛了笑?,认真地说:“这两样都不由自己做主的,硬扛罢了,扛过?了升天,扛不过?也升天。”
皇帝大笑?,笑?到咳嗽了起来:“咳咳,越来越像你外公了!”
公孙佳不说话了,说到钟祥,她心里就很难过?。钟祥心里明白,但是肉-体不得自由,甚至话也说得不利索,是将一个明白的魂魄困在一具衰朽的□□里,简直是让魂魄坐牢!可若是钟祥什么都不明白了,一世英雄做个行尸走肉,又何?其悲哀?
她岔过?了话题,说了宗正寺的安排,之后说:“接下来就不是我们宗正寺的事儿了,您可不能赖到我们身上。”
皇帝笑?道:“这么快就‘我们’‘我们’的了?宗正寺就这么好??”
“干一行爱一行么。”
“干一行爱一行还要请命出?征?”
公孙佳离席伏地道:“陛下知道的,我是必得这么做的,否则是守不住家业的。我本就与别人?不一样。”
皇帝道:“起来!”
公孙佳就地团了一团,坐了起来,逗得皇帝一笑?:“你哟~来,咱们看看这个……”
公孙佳扶着?手杖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一边郑须给她搭了?手,公孙佳对郑须笑?笑?,笑?得挺甜。皇帝道:“过?来。”
公孙佳与他同行,慢慢走到了墙边,郑须亲自将墙上遮得帐幔去掉,显出?一幅大地图来。这地图公孙佳极熟,正是几个月来她对着?揣摩了无数次的。
皇帝道:“复盘吧。”
公孙佳道:“臣还没与尚和?他们复盘,只能说个大概。”
皇帝道:“那些不要紧。”他要看的是大局,虽然一次战役的偶然因?素很多?,皇帝要考察公孙佳的却不是这些细节——说到细节,公孙佳这熊样,也不能亲自上阵干细务,现在问她也是白搭,她就知道个大的布局。能干好?这个,皇帝对公孙佳就满意了,朝廷也不缺干事的人?,缺的是脑子?清楚有格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