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的宫人?诺声称是。
旋即,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周,所有与他目光相触的人?都低下了头。
她们心?中瑟瑟发抖:从前二殿下就清冷矜持,不好接近。怎么眼见着要当了皇帝,看着竟然更使人?发怵了些?
如今局势明朗,薛晏清要当皇帝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们都等着薛晏清要说?些什么。
逆料,此人?竟什么也没说?,只携着虞莞的手,朝熙和帝所在的后殿去了。
-
熙和帝醒来之时,头脑一阵发晕,眼前如同蒙了一层浓雾,难以看清周遭景色。
正欲起身,身上?却提不起什么劲来,只好笨拙地打了个挺。
皇帝下意识地想唤人?扶自己一把,兀地想起了眩晕之前发生的一桩桩事情,没了惊愕,却怒火中烧了起来。
千防万防,皇位却还?是落在了那逆子身上?!
“唔唔——”他正要开口喊人?来训斥,唇舌却不听使唤地扭曲成一团,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熙和帝又张了张口,旋即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了!
他心?中火急火燎,却只能再次发出一片含糊的语气词,惊动了身边的人?。
林又雨掀开幔帐来:“来人?,陛下已经醒了。”
不多时,杜若与太后身边的宫人?来了,在床榻边围成一团。
她们自然看见了皇帝,这时却视若无睹,只向林又雨行礼:“皇后娘娘。”
林又雨说?:“杜若,既然陛下醒了,劳烦你向他说?说?他这是怎么了。”
熙和帝正愤怒地瞪着这些对他没有丝毫尊重的人?,却听杜若不疾不徐地说?道:“启禀陛下,方才您气急之下怒火攻心?,肝火旺盛,又磕到了脑袋,不慎中了风。”
“今后,腿脚与口舌恐怕多有不便。”
什么意思?……他今后不能走路,也不能说?话了?
熙和帝本能地不信,试图站起身来,再厉声呵斥这些妖言惑众之人?,到了口边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呜呜声。
他的身体也不协调地小幅度扭动起来,像一条可怜的虫。
林又雨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他害自己一入深宫而?不返,过上?了自由全无、生不如死的日子。然而?这个人?从此以后,就要困居在床榻之间,终日与被?褥、幔帐为伴了。
目睹此刻,她一时竟说?不清是何滋味。
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陛下,方才又雨没有告知于您。其实我怀里的龙胎,是假的。”
熙和帝闻言,目眦欲裂,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太后也知道。”说?完,她就不顾那人?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出了后殿。
她在后殿的石阶上?站了一会儿,等来了接到消息太后。
老?太太的神色说?不上?好,林又雨很是理解:皇帝到底是在她膝下抚养长大的,迄今暌违三十年。只可惜,他却是让太后伤心?的时间多,省心?的时间少。
她与太后寒暄了两句,就把后殿留给了这对养母子,不再停留。
正殿周围的卫兵已经撤了,宫妃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只是那里很快就不是她们的居所了——随着熙和帝的逊位,她们只能变成太妃,再把宫殿留给新皇的后宫。
林又雨想到这里,不由哂然:新皇的后宫,竟然只有虞莞一人?。
至于以后……依薛晏清的性子,想必是不会再有。
整个宫闱就要空置了下来,不过,不知她是否有机会不用再住坤宁宫呢?
说?曹操,曹操到。她独自走在回坤宁宫的路上?,途径绛雪轩时,竟然碰到了虞莞与薛晏清夫妻。
薛晏清倒是惯常的模样,只是眸色不似从前清冷,倒是有些潋滟之意。
虞莞就更明显了,她围着一条毛领,露出白生生的一张娇颜。只是那面庞之上?,眉间攒着春意,两颊飞起旖旎的云霞,朱唇瞧着比从前红了三分。
一副被?亲得喘不过气的模样。
林又雨:……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向两人?问了声好。
虞莞从绛雪轩中出来,乌桕的叶子随着方才的晃动落了满身,正是有些抹不开面子见不得人?的时候。
转身就看见了林又雨,一时间恨不得重新躲回方才的林子中去。
好在林又雨体贴之极,并不多问,而?是说?道:“殿下择日践祚之时,不知能否放我出宫?”
她问这话心?中是有些忐忑的:薛晏清还?是殿下之时,两人?是合作关?系,说?得上?话。眼见着他就要登基,而?自己成了身份尴尬的年轻太后,这……
虞莞闻言,也立刻望向薛晏清,眸子带了点?期盼之色。
薛晏清看着妻子眼巴巴的目光,又好气又好笑:莫非在她心?里,自己是个什么老?古板,还?是翻脸不认人?的小人?不成?
他道了声“可”,旋即带着虞莞离开。
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让阿莞重新认识下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