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家做事?最看重光明磊落。傅谦大人于大清是肱骨之臣,捐躯献身在了?天?山平乱中。你的孩子日后一定也会得到善待与重用。”
“可你非要一时糊涂,让这?孩子尚未出世,就面临如?此两难的局面。你叫事?情之后怎样?收场?”
纯懿真的不想再和李氏浪费口舌。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傅恒与纯懿就起身准备离开?了?。为着李氏闹出来的这?一场风波,他们还得替她收拾残局。需要忙碌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氏心?焦,慌忙间伸手拉住了?纯懿的衣摆。
而当纯懿停下脚步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时候,她又瑟缩着将手缩了?回去。
“你孕中就不要胡思乱想。免得让心?情滞郁,不仅对孩子的发育不好,更是对你自己的身体有亏损。”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清楚,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们会替你处理收尾的。你现在暂时只管住在圆明园安心?养胎,到时候会安排人接你走的。”
纯懿到底还是不忍心?了?,不然?她不会对李氏温和地说这?样?的话。
她自己是生育过四个?孩子的额娘,也知?道女?人独身活在这?个?世道上?不容易,更何况李氏是一个?人怀着身孕从天?山进京城的。
说到底,李氏也是一个?性情坚韧的女?子,只是聪明劲儿用错了?地方。
纯懿伸手将李氏从地上?扶起来。
“玉佩我暂时拿走。圆明园里你只管还像之前那样?过着日子,旁人若是来探听你的口风,你自己知?道分寸,不要让他们旁窥了?富察家的事?情。明白吗?”
李氏连连点头?,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凌乱成一整片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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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与傅恒多年夫妻,默契自然?是不必说。
他们二人相携出去后,傅恒回味着纯懿在屋内对李氏说的那番话,大致就知?道纯懿心?里拿的是什么主意。
“这?玉佩还是从前穆溪觉罗氏祖母留下了?的物件儿。咱们这?一辈的孙子孙女?都分得一块。皇上?应该是从孝贤皇后那儿知?道有这?么一套玉佩。”
“八哥素来将这?枚传下来的玉佩随身戴着。他过世后,我亲手替他整理遗物,里面没有见到这?块玉佩,还以为是遗失在战场上?了?,当时觉得遗憾可惜,没想到竟然?是给了?李氏。”
“李氏既然?有八哥的玉佩,那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件事?情如?今看来实在是棘手。她若是一上?来就说明白,她是八哥的外室,腹中的孩子是八哥的遗腹子,事?情也就这?么收场了?。可如?今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确凿是有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严严实实地压在她身上?了?。”
傅恒没意料到李氏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就这?么空口胡乱攀扯,实在是利欲熏心?,使人不惜铤而走险。
纯懿点头?:“我方才首先想到的,与你一样?,是关于欺君之罪的事?情。然?后我又想起来,傅谦大人的女?儿澜敏格格,去年由太后娘娘指婚给了?六皇子永瑢——永瑢与四公主都是纯贵妃所出,如?今纯贵妃病重,想来婚事?都是得在上?半年抓紧办了?的。”
“你是担心?,爆出李氏的事?情,会影响澜敏的婚事??”
纯懿考虑的事?情多,总比傅恒还要更周全?:“说不上?影响吧,但总归名声上?不好听。傅谦大人的嫡福晋过身多年,他一直在外任参将,怕续弦后久不在京城,又耽误了?继福晋的人生。于是终没有再娶,孩子们都养在富察府上?,由其他几位嫂嫂们照顾。”
“如?今李氏是以外室的身份入京为腹中胎儿挣一个?名分的,不至于挡了?澜敏格格的路。但我前段时间还在富察府见过澜敏格格,与她说过几句话。”
“格格得了?与六皇子做嫡福晋的婚配,本就是皇上?与太后娘娘在傅谦大人为国捐躯后安抚富察家的心?,才定下的赐婚圣旨。若说是真的体面,就该等?澜敏格格守了?孝期之后再行正礼。可咱们家总得迁就皇家。纯贵妃我前几日才去探望过——”
纯懿觉得此时用词保守也不济事?了?,于是直言不讳:“我瞧着,纯贵妃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皇上?还是念着从前潜邸相伴的旧情,想让纯贵妃能亲眼见着六皇子与四公主各自办成婚事?。这?才特下旨意,不顾澜敏格格的三年孝期礼法,将六皇子与格格的大婚正日定在了?三月里。”
“澜敏格格知?道,她阿玛当年不续弦娶继福晋,一方面是怕耽误人家,另一方面也存在着提防,担心?他在外带兵,澜敏格格却可能受继母磋磨。”
“于是澜敏格格一直与傅谦大人父女?情深,如?今她不能为阿玛守孝,她心?里伤心?自责着。若是再旁逸出李氏这?桩事?情,我恐怕不知?道格格要作何感想了?。”
傅恒听闻其中原委,不免感慨:“澜敏这?孩子的确是早知?事?。八哥也曾经和我说起,他觉得对嫡福晋留下的唯一这?么一个?女?儿心?怀愧疚。既怕她在府邸上?与几位婶婶相处得陌生尴尬,也怕她与堂姊妹处在一处受了?委屈都不说。”
纯懿伸手拍了?拍傅恒的肩膀,这?种人生境遇,她算是过来人:“为人父母总替孩子焦虑。我幼时处境经历与澜敏格格相似,同样?是额娘早逝,阿玛又不能尽抚养之职,长成后总积累着心?思敏感的毛病。如?今经历世事?,也好了?大半。我相信,澜敏格格聪颖,往后总能够走出来的。”
傅恒又问纯懿:“那么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纯懿已经理清头?绪,形成基本的想法了?:“这?件事?情里,最要紧的人是皇上?。一方面李氏已经是犯了?确凿的欺君之罪,但另一方面,皇上?也有察人不明的罪过。咱们这?位皇上?,唯我独尊得很,我只怕咱们把实情对他如?实禀报,皇上?却反而要恼羞成怒。”
她把那枚玉佩收起来:“不能对皇上?直言不讳,不如?由我先去见了?太后娘娘,把这?桩事?情转由太后娘娘去告知?皇上?。如?此行事?,总可保全?皇上?的颜面,也不至于使皇上?迁怒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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