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成自顾自地驱着轮椅往屋内走,说道:“你过来吧,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院落中的大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合上了,顾梧秋推了推,竟是动不得分毫,顾梧秋好憋屈,凡人的躯体果真是这么被动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跟着梁知成往屋内走去。
跟奢华的大皇子宫不同,梁知成的住所装潢很是雅致,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倒是有许多的书画与手工制品。
顾梧秋驻足在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木雕前,那只老虎正微弓着身,张着嘴巴,似乎遇到了棘手的猎物,正在朝对方发出警告。
梁知成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这是秀如十二岁时做的,雕的很好吧……啊,秀如就是上次你在宫道上遇到的那个姑娘,你还记得吧。”
顾梧秋伸手拂过老虎身上细致的纹路,不动声色道:“秀如姑娘从小便喜欢雕刻吗?”
“秀如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个,琴棋书画都不愿学……”梁知成面露惆怅,“我这外甥女,在我记忆里还是小丫头呢,转眼间都快当人母亲了。”
顾梧秋试探地问起曾秀如是嫁给了哪一氏人。
梁知成眯起眼睛,闭口不谈,笑道:“这与我今日寻你来的原因无关。”
……好的。
顾梧秋跟着梁知成一路进了内室,越往里走,人便越少。
到一间屋子里,梁知成终于停下,他示意顾梧秋坐下,自己转身拿了罐茶,抬眼问道:“顾郎平日里喝茶吗?”
顾梧秋婉拒道:“不必费心,国师有什么话说,还是快说吧。”
梁知成微微一笑,自顾自地取了两个茶杯冲泡起来,说道:“这罐雀舌还不错,你尝尝。”
顾梧秋:……
“言归正传,”梁知成泡好了茶,往顾梧秋手上送了一杯,“听说大皇子殿下对你很是喜欢,你觉得大皇子殿下怎么样?”
“他很好。”顾梧秋避重就轻道。
“你资质不错,我可以教你法术。”梁知成轻呡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理由?”顾梧秋从齐日安那里听过这位国师正在皇子中收徒的事,据说竞争激烈,最后被他一个小弟弟得了位置。
梁知成看着顾梧秋,说道:“前提是,你要说服大皇子殿下不参加这次的万朝会,提前回去延安寺。”
顾梧秋微微挑眉,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知成低下头,说:“今年的万朝会不太平,他留在延安寺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其中的缘由,你无须知道。”梁知成笑起来,“因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顾梧秋从梁知成的身上,只能看到一份从容,是独属于强者的唯我独尊感,让我很有压迫性。
顾梧秋看着他,突然嗤笑一下,道:“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劝说大皇子殿下不参加万朝会,每位皇子都有资格参与万朝会的试炼不是吗。”
梁知成微微睁大眼睛,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你要那孩子参与试炼?你不知道大皇子他没有灵力吗?我倒是看错了,原来你这么讨厌他……”
梁知成看了顾梧秋一眼,惊道:“你是想让他死吗?”
梁知成将茶杯放下,五指在空中虚虚一捏,顾梧秋突然感觉到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
顾梧秋轻咳一声,竟是咳出了血来。
梁知成将手松开,顾梧秋才缓过气来。
“如果你想要害他,”梁知成无辜地说,“那我只好先把你解决了。”
顾梧秋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按照齐日安的描述,他之所以从小便去到延安寺,便是眼前这位梁知成的提议,但现在看这国师的反应,却像是处处为了齐日安好的样子。
“我又怎么相信你不会害他?”
梁知成轻笑一声,道:“啊……你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梁知成轻轻抬手,顾梧秋惊异地发现自己所处的空间迅速的变形转换,古朴的家具迅速消失,墙壁而至上而下被另一面墙所替代。
顾梧秋这才惊觉他所处的空间早被梁知成施下了障眼法,而现在,这个空间真实的样貌才终于展示在顾梧秋面前。
古董架子、贵妃榻、茶桌,全部都不见了,整个空间空空荡荡,触眼可见的唯剩下一副又一副的画。
画中画着的全部都是同一位女子。
坐着的、站着的、微笑的、蹙眉的,各种各样,各形各色。
在这样多的女子像中,顾梧秋突然看见了一副熟悉的画。
深红色的襦裙,斜握着的油纸伞,璇身回望的裙角。
顾梧秋心中微惊。
他曾经见过这幅画。
就在复来风的内院之中。
“她是?”
梁知成隔着画布虚虚描绘着女子的眉眼,神情温柔道:“这是大皇子殿下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