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尔怒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的来长安,是?来了就不走了,一直在这边定居。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客人、或者说是?囚犯一样?,被人看管着?带来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郑嘉禾若有所思:“可是?蒙川现在已经没有了压制你的王兄,你还?会更喜欢长安吗?”
古丽尔一噎,然后迟疑了起来。
她之所以不想在蒙川,就是?因为王兄。可王兄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大魏太后派人杀死的。
当限制她自由、威胁她生命的因素不再存在,她似乎……的确是?更喜欢故土一点。
古丽尔憋了半天,又说:“……那刘将军呢?!”
郑嘉禾诧异抬眼?,然后她笑了起来。
“这是?你们两个的事,”郑嘉禾说,“你不如去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去蒙川。”
……
在处置蒙川一事时,郑嘉禾直接向宋婴下了谕旨,没有与朝中?大臣相商。
除了派兵、下诏时不可避免牵扯到的几位亲信重臣之外,其他大臣们是?在南蛮局势已经被大魏军队搅得天翻地覆、古丽尔登上王位之后,才?知道太后娘娘对南蛮做了什?么的。
傍晚时宫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蒙川女王,大臣们悄悄打量着?古丽尔,又看看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一时神色有些微妙。
按理来说……他们觉得太后这样?的做法有些出格,不符合常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们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若说可以扶持其他人?那蒙川族确实没有其他合适的继承人了!
若说古丽尔是?女人?太后娘娘也是?女人,难道他们能说太后不应该站在朝堂上吗?
若说古丽尔从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不通政事,那不是?更好吗?反正?只是?扶持傀儡罢了。
若说这不符合传统……外族之事,只需要考虑是?否对大魏有利就够了,哪里用得着?他们来操心是?否符合南蛮的传统?他们没道理管那么宽啊!
闵相公坐在席位上,手里端着?个酒杯,咂摸了半天,也没品出个什?么味道来。
坐在一侧的郑源看他一眼?,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过去作势与他碰杯。
“闵公,”郑源眼?角笑出了几条纹路,“这舞好看吗?”
闵相公一下子回过神,面?上有些尴尬,应道:“好看,好看。”
他端着?酒杯与郑源碰了一下,笑说:“我想起了家里的事,一时有些入神了。”
郑源“唔”了一声,饮了一口酒又把它放下,玩笑般啐道:“我还?以为你这老不休的,看人家跳舞都看呆了。”
闵相公讪讪,小啜一口后把酒杯放到案上,试探着?说了一句:“如今太后娘娘处事是?越来越雷厉风行了,咱们都没反应过来呢,南蛮那边就了结了。”
郑源眉目不动,气?定神闲道:“可不是?么,这事儿一开始,连我都不知道。”
闵相公诧异:“郑公都不知道?”
郑源道:“想来那宋婴身在边关,事急从权之时比较多,若事事皆传回长安等待诏令,岂不误事?”
闵相公垂目盯着?酒杯:“也是?。”
那可能就只有在派兵的时候,边关守将那边能知晓一些事了。但闵相公有些奇怪,这其中?一些细节打点之处,都是?怎么在他和郑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的?难道就是?靠太后手下的那个凤仪台吗?
宋婴也是?凤仪台的人。
闵相公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
古丽尔是?随大魏使?臣团一同来的长安,刘希武还?在边境镇守。原本古丽尔是?打算来长安直接向太后说明她与刘将军的事,但太后又让她去问他本人……那就回蒙川再问吧。
古丽尔在长安待了没两天,带着?长安的美?酒、绢帛和丝绸踏上了回乡之路。
然而她到了蒙川地界,想要去找刘希武时,却发现刘希武早在几日?前就返程回长安述职了。
古丽尔一脸愤怒:“他就没什?么话留给我?”
侍女小声道:“没有。”
“……”
古丽尔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去他狗屁的刘将军!孤不稀罕你了!
……
刘希武在回长安的路上经过青县,下令让部下在此地休整几日?,他自己则是?准备了几大箱的财物,去了当初获救的那个小村庄,去找谢家的那对母女。
却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的是?堂屋前挂的白幡,大门敞开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正?中?央,身前是?一个简陋的用木板钉的棺材和牌位,牌位前燃着?两根白烛。
刘希武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谢若娘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邻里来看望,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了她和母亲去年救下的那个人。
不同于?那时的狼狈,刘希武穿着?一身铁制的铠甲,腰间挂着?佩剑,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从,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谢若娘怔了一瞬,站起了身。
跪得久了,腿脚都有些发麻。谢若娘勉强站稳步子,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平静地问:“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