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楚杭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周承业闭了闭眼,“当年,我奉旨在外清查西北,得到先皇密信便快马加鞭返程,一路之上厮杀不断,暗杀不止,是你娘和靖安侯带着一众人马一路护送,我才得以回京。”
“他们对我,有恩。”
“你母亲出身商贾,但自小生于江湖,与京中的豪门贵女全然不同。”
“她聪慧机敏,至纯至孝,是世间少有的女子,我与你娘相知、相许、相守。”
“但先皇有意立我为帝,自然不会?同意我娶这样家室的女子为妻。”
说到这里,周承业闭了闭眼,呼吸也沉了沉,“太后和宁远侯在外虎视眈眈,我的那些兄弟在内谋求算计,只要我不答应,不仅我要死,安晴也会?死,跟我们有关的人,都会死,京内也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只要我答应,太后和宁远侯便会?倒戈,平定内乱,便轻而易举。”
“在我迟疑不定的时候,是你娘替我做了决定,她向先皇求了公主的名分,先皇便赐了她成安公主的名号。”
说到这里,周承业露出了一丝痛苦和黯然,“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因为她的一句话得到了化解,我坐上了皇位,却也被紧紧的束缚,动弹不得。”
“孙太后外戚干权,宁远侯虎视眈眈,世族大家你争我抢,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这都是你娘陪我经历的。”
说到这里,周承业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了鲜血,“后来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江楚杭静默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替他擦了擦嘴,“皇上,累了。”
“你娘怀了你,我却不能给她任何名分,甚至还没能保护好她,害她身中剧毒,难产之?下毒气攻心。”
“是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住你。”
听到这话,江楚杭深吸了一口气,“我娘,有说什么吗?”
周承业叹了口气,“毒气攻心,她只看了你一眼,在看到你手腕上蜿蜒而上的红线,落了一滴泪,说了四个字,救她,宝藏。”
江楚杭再次听到这句话,心中突然涌出了异样,她既然知道宝藏的所在地,手里有藏宝图,也见?过那人,那她会?不会?早就知道那本书的存在。
可如果?她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只要她说了就一定可以找到那里,就会有生机,她为什么……
恍然间,江楚杭突然愣住了,她是故意的。
所以,她最后喊出口的“救她”,不是让他们救她,而是救她的孩子。
而她之所以会喊出宝藏,也是因为她清楚这两个字足够让人疯狂,还不容易让人与他身上中的毒相联系,找得到宝藏却不一定找到得到那本书。
“在那之后,关于宝藏的谣言传出,你外?祖父举族迁出京内,我派人去追,也就只带回了两块藏宝图碎片。”
“如今,你已经找到宝藏了,我听说你还带回来一本医术,解了身上的毒。”
说到这里,周承业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当年我们能早些去找宝藏,你娘也就不会?死了。”
听到这话,江楚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周承业看了看他轻笑一声,“我写?好了遗诏,待我死后,皇位就是你的了。”
江楚杭神色淡淡,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臣,只是大周的臣子,这位子太子更合适。”
周承业闻言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这个捆绑了我一生的皇位,如今已经再无束缚,你坐上去,去让大周在你的手里开疆扩土,太平安然。”
“我知道你和曹玗希情投意合,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不想将这江山同她共享吗?”
江楚杭轻眨了眨眼,周承业咳嗽一声,“让她做你的皇后,日后绵延子嗣,共享天伦。”
江楚杭闻言闭了闭眼,周承业紧紧地抓着他,眼底带着期许,江楚杭与他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半晌,江楚杭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我娘留给你的。”
周承业盯着那封信,手指轻颤,他就知道一定会?有信的,一定会?有的,他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临死前,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周承业抖着手打开信封,只见那纸上是他无比熟悉的字迹,一行小字清清楚楚的刻画着。
“此生无悔无恨,无怨无忧,来生惟愿寻常人家,与君相知相守,共度凡尘余生。”
周承业将信紧紧地握在手里放在心口,缓缓的闭上了眼,一行泪顺着滑下。
江楚杭在床边坐了片刻,起身走了几步转身跪地,三扣首。
江楚杭推开门走了出来,“皇上,驾崩。”
众人闻言皆跪地痛哭,江楚杭静静站在那里,泪不知不觉的滑落,他抬头望了望天边,那里依旧是云卷云舒,安然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