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来兄弟,你家这猪很肥呀,咱们村都没肉过年,你会给大家都分点吧!”
说话的人满脸褶子上粗黑的眉毛正随着表情做着操,正是那家树奶奶刘婆子!
“刘婆子!大来可不是你兄弟,你差辈儿啦!哈哈!”
见宋家没一个敢出声,她嘚瑟起来,兴奋的大喊道:“你们宋家可不能吃独食呀,咱村里都一块逃过难的,那可都是生死之交!可不能舍不得这点子肉,人呀,要讲感情!”
“你要是喝醉了没睡醒,就赶紧回家睡去!你儿子在你后面呢,跑我家来要肉吃,脸倒是挺大!”
刘婆子才不怕呢,她对王婆子使了个眼色,王婆子点点头接话喊道:“刘婆子说的对,人总要顾念点穷人,你看水患时候咱们在府城,那富户不是还施粥捐粮吗?我家二胖多久没吃肉了,今天还哭着要吃肉呢,你们宋家就大发慈悲给咱们村里也捐点肉吧!这也是给你家积德积福呢。”
这两婆子几句话竟把宋家架在火上烤了,不给就是坏心眼,给了就是白给!
围观的村人静悄悄的,就等着宋家表态。
钱氏大嫂子端着盐钵子从厨房出来,:“刘婆子你想吃肉就拿钱买!撺掇大家伙干甚?我们鸡头溪的人都是老实人,可跟你不是一路货色!”
这话一出,村里众人脸上便带上窘迫,但谁也不接话只是兜着手等着下文。
钱氏兄弟嘴笨不会说话,给大木盆里倒完热水便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脸上带着紧张。
“大舅哥们搭把手呀!”宋大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抬着猪腿等着。
钱氏兄弟忙上前帮着把猪抬到大水盆里,滚烫的水被挤压着荡漾出来,热气腾腾的一片。
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急切地响起来:“阿奶,爹说二胖不知怎了老是哭,让您赶紧家去呢。”
王大妮满脸焦急,王婆子一听大孙子不好了,赶紧拔腿就跑!
刘婆子眼看帮手跑了,着急地喊:“哎,你咋走了呢,猪肉你还要不要啦?”
“你看着办吧!我得回去看我大孙子去!”王婆子急着回家头也不回`边走边摆手。
王大妮对上宋娇的眼神,她眨眨眼狡黠的一笑,便跟着王婆子跑回家了。
宋娇会心一笑,这丫头!
“我家猪肉本是应下滋味楼钱掌柜的,既然村里人都想吃肉,那我家就不给钱掌柜啦!按市价一斤低两文卖给乡亲们!我家也遭殃了,白送是肯定不行的,我弟弟妹妹年纪小经不得饿!大爷大婶们也不忍心,对吧?比市价便宜两文,我家还是能承担起的。”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节,众人纷纷点头。
“娇娘说的对,都是一个村的,何必占人家便宜!一斤便宜两文,一头猪也是少赚二百多文呢!”
“就是!咱们买个半斤八两的打打牙祭也好过年呀,如今想买肉贵着呢!”
“宋大叔,能不能给我赊账呀?”
“那可不行,我家就等着银钱买米吃呢,你算算我家几口人,少谁口粮好?”
家里的小板凳和条凳都被宋娇姐妹搬出来,请年龄大的村里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热闹热闹。
添福添寿围着杀猪匠,两眼不眨的看着他褪毛分割骨肉。
杀猪匠在宋家吃完中饭后挎上自家粗绳子,拧起装着猪血猪尾巴和猪鬃的篮子,头顶斜扣着的大木盆,在宋家人的热情欢送下满意的离开。
宋婆子看着猪大肠还有猪头就头疼,道:“这些又臭又多毛的,往年都是当工钱折算的!唉,这收拾费劲还难吃!”
“阿奶,滋味楼的钱掌柜说了,猪大肠和猪头处理好了,做的卤味在京都卖的可好了。”
“这玩意那些京都人还爱吃?”宋婆子一脸不信。
“阿奶,咱们反正也收拾便按掌柜的法子做,咱们卤了好吃就拿去卖,不好吃便自家吃总归是肉。”
宋娇便在灶下铲了一簸箕的草灰,又抓了一把粗盐,倒了一碗醋,便跟亲奶一起抬着篮子往村东大池塘去。
两人特意在下游找了个石头台阶来洗脏污。
宋婆子先用枯草把肠子都给擦了一遍,洗下来不少肥油和垃圾,漂完一遍后又拿草灰把里外都搓洗了一遍,照以往这就是完事了。
宋娇拿出盐让阿奶把肠子翻过来再搓揉一遍,漂净了又用醋搓揉一遍。
宋婆子把鼻子凑到肠子上闻闻,惊喜道:“确是好法子!没那股子臭屎味了!”
宋娇拿着镊子端着半片猪头,细心地一根一根的拔着猪毛,阳光下的猪毛根根分明。
锅里烧上水又拿起通红的烧火钳,宋娇对着猪鼻子猪耳朵猪脸一阵猛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