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才卿看着那块太妃绣的帕在萧昀脸上游走, 唇角微微僵硬,:“擦一擦手……擦一擦嘴。”
萧昀气定神闲地擦完嘴又擦了擦手。
谢才卿僵着指就要去接,萧昀盯着帕瞧了几眼, 若无其事:“朕瞧这帕挺喜欢的, 就送朕了吧。”
谢才卿暗松了口气,正要说好, 盯着那块帕,耳边忽然响起太妃的絮絮叨叨,一时有点犹豫。
“怎么?还舍不得?”
谢才卿慢一拍摇摇头。
萧昀眉梢一挑,不是舍不得帕……
他不会是喜欢朕用过的东西想要收藏吧?他原来这么仰慕朕?
也是,朕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天殿试他抬头看朕还看呆了。
萧昀藏住笑容:“那朕还——”
谢才卿微微瞪了下眼睛, 那点犹豫顷刻忘到九霄云外了:“……陛下喜欢, 自是送陛下了!”
萧昀暗啧了一声, 还有点遗憾,把帕随便叠了起来, 放到了一边,准备之后叫宫人拿去洗洗。
谢才卿勉强从帕上挪开视线:“陛下喝得可还行?”
“嗯, 不错。”
状元郎脸上浮上一抹欢喜:“那微臣经常给陛下送。”
“随你便吧。”
得了应允, 状元郎温声道:“宫里要上钥了, 那微臣先行告退, 陛下用了东西,待会儿再歇息,对胃比较好。”
萧昀点头。
谢才卿收拾好,往殿外走。
萧昀望着他离去的娴静背影,或许是殿内昏暗,或许是他眼神儿不好, 又觉得忒像妃子了,不由起了点坏心思:“状元郎可知道这个时辰送补汤什么意思?”
谢才卿脚步微顿,佯装疑『惑』,身看向他:“微臣不知。”
“是妃嫔求侍寝的。”
谢才卿瞪大眼睛,乌黑的眼睛满是仓皇:“微臣不知,微臣绝无此意!”
“朕当然知道,”萧昀见他否认得那么快,多嫌他似的,莫名有点不快,懒懒,“所以状元郎日后真要经常送,还是换个时辰来的好,朕也不想被人调笑,说状元郎刚进来没一会儿,人就出去了。”
谢才卿愣在原地,过了十几秒,脸唰得比一侧的红烛还红:“……微臣知道了。”
萧昀端坐在案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人,见人羞羞答答地快步走了,心下大乐。
他确定人走远了,才懒懒散散瘫下,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嗓音彻底放开,吼道:“尹贤!尹贤!”
尹贤吓坏了,还以为是状元郎惹『毛』了皇帝,皇帝要对他撒气,颤颤巍巍地进来:“陛下……”
萧昀说:“去御膳房给朕弄点吃的。”
尹贤大松了口气,望着殿门外仓促离去的谢才卿,微微疑『惑』。
状元郎那分量不少,能吃饱的,陛下又不挑。
尹贤柔声道:“陛下,临睡了不宜用太多,还是身子为重——”
“哪那么多废话,”萧昀不耐烦道,“叫你去你就去!”
“是……是!”
……
状元府上。
“什么?!把帕送萧昀了?!”太妃忍住用手指戳小王爷额头的欲望,吼道,“知道我为你绣了多久吗?!就因为他擦了擦嘴,就送他了?!”
“我……”
“那他拿你衣服擦嘴,是不是衣服就脱了送他了?他拿你擦嘴,是不是就把自己也送他了?!”
“……我知道错了。”江怀楚乖巧立着,虽然知道这话不是她说的那么,也不还一句嘴。
太妃没好气:“以后还会吗?”
江怀楚:“……”
太妃『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爱干净适可而止,不然之后难受的是你。”
“我知道错了。”
“错了错了,什么时候知道改?”太妃絮絮叨叨,见他耷拉着眼,“呵呵”两声,“别给我装,我不是你皇兄,不吃那套!”
江怀楚慢慢点头,左手在身前拉着右手,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太妃见他这幅犯错孩子任打任骂的乖巧模样,沉默好半晌:“别老拿自己帕别人擦听见没,人家不能自己擦么?人家没有帕吗?这脏一块送一块的,人家以为慷慨大方,其实嫌他……算了,我多绣几块去,这都不够败的。”
江怀楚『露』出一点笑容来,立马收了,低声说:“还是算了吧。”
太妃瞪他:“喜欢什么图案?”
“……双鱼嬉戏被萧昀拿走了,我好喜欢。”江怀楚惋惜。
太妃听到那句“我好喜欢”,嘴角笑意就收不住了,好容易板起脸:“别的就不喜欢了?”
“都喜欢,只不过双鱼嬉戏被拿走了,就更喜欢了。”
太妃费劲绷住嘴角:“知道了知道了!我补上行了吧?别的没有的我绣几块!”
江怀楚展颜。
太妃心里琢磨着小王爷自己都是个孩子,还要怀孩子生孩子养孩子,这可怎么办,萧昀比小王爷还不靠谱,她暗摇头,一向风风火火说干就干,已经快步走出去了,又身扒着门,提醒:“双鱼嬉戏我绣归绣,但千万别拿出来用被萧昀瞧见啊,不然他就要知道他还比不过一块帕了!”
“知道了。”江怀楚文文静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