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在庄园休息的时候,猎人那边也发生了不小的动荡,起因在于昨晚的那场猎杀行动。
猎人当中有很多派系,但大致都归为两类。
昨晚围剿邬席的是以宋槐为首的极端派。他们主张人与血族是天然无法共存的,只要是血族,都应该被斩杀。
而另外一派则认为他们斩杀的对象只有那些穷凶极恶的血族,普通人类跟大多数血族之间仍然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共处,这些人是以邵岭晖为首的理性派。
“你明明知道赫古德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么多人去送命?”
邵岭晖看着宋槐,从他听说这件事后,就一直觉得太过荒谬。一百多个人,最后死伤大半,而赫古德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还带走了宋嫣。
他双目赤红,质问的语气带着一股逼迫的凌厉。即使宋槐与他的派别不同,但对方的年龄比他大得多,几乎可以说是猎人一族的长老。
按理说,邵岭晖是不该这样跟对方说话的,但宋槐的做法实在让他不敢苟同。
“宋老,我敬佩您这些年为猎人一族做出的奉献,可您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观念越来越偏执了吗?”
“赫古德自苏醒过后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类的事情,甚至血族在他的带领下也比以前有规矩,假如你们真的杀了他,血族不但不会跟着一起消失,反而还会因为失去禁锢而更加肆无忌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赫古德就是血族们现有的一把锁,他锁住了那些血族为非作歹的欲望,一旦身死,后果不可预计。
“这些不论,现在你们得罪了他,却又没把他杀死,难道不怕对方报复吗?”
以猎人现存的实力,假如赫古德真的带领血族攻过来,他们唯有死战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但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的。
“是我错误估算了赫古德的实力。”
宋槐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他一大半的头发都变白了,整个人也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但血族根本就不该存在,身为猎人,我们的使命就是要斩杀他们。”
即使昨晚的行动失败了,即使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即使他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宋槐也依旧不后悔。
宋槐原本不叫宋槐,他叫田槐,是当时猎人一支风头最强劲的宋家弟子。
宋家世代守护人类,拥有非常高的地位,可惜在宋嫣父母那一代尽数毁了。
在多年前跟血族的战斗中,由于宋嫣父母的失误,致使宋家以及跟随的猎人全军覆没,只有田槐活了下来。
后来他继承宋家遗命,改田姓为宋,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成为屠吸血鬼最锋利的那把刀。
“您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邵岭晖看着宋槐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痛心疾首道。
“你回去吧。”
宋槐不欲与邵岭晖多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身影突然在这时候晃动了一下,喉间腥气溢出。
邵岭晖见状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住对方,却被宋槐挥开了。
两派各不相干,邵岭晖觉得他在自掘坟墓,他同样看不上对方的做派。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宋老,我还有一句话。”
邵岭晖看出宋槐对他的不喜,也没有坚持什么。他今天过来不光是要问昨天晚上的行动,还是要求证一件事。
“你们真的拿宋嫣当做诱饵了吗?”
“是又如何?”不知道为什么,宋槐突然脸色大变,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像是有些喘不过来气。
“屠杀血族尚且可以理解,可宋嫣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就算他这一生都没办法觉醒猎人天赋,也不至于如此!”
邵岭晖扬声,哪怕他其实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荒唐的事情,也仍旧觉得宋槐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医了。
宋槐这派中,几乎大半人的父辈都是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宋嫣的父母导致了失误,但他们已经死了,于是罪责就被延伸到了一直是个废物的宋嫣身上。
他的存在就是罪孽,被当成诱饵,与其说是让他发挥人生中唯一的价值,不如说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代替父母偿还罪责。
可是当年那场战斗就算没有失误,也是注定要失败的。再加上邵岭晖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猜测,他根本就不认为像宋嫣父母那样严谨的人会在战斗时发生失误,从而连累跟随他们的人。
“他应该为自己做出的贡献感到荣耀。”
宋槐态度强硬,他到底比邵岭晖的实力更高一点,威势之下,很快就将人赶走了。不过转身回去的时候,那股腥意再也压制不住。
老者捂嘴咳嗽了几声,表情异常痛苦。须臾之间,那布满黑斑的手缝当中就溢出了血渍,污血里面还伴随着一些肉块。
他就要死了,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怎么样啊首领,宋嫣是不是已经死了?”
等到外面的吉秋一看到邵岭晖出来,立刻就蹿了过去。
他是理智派这边的人,倒不是说跟宋嫣的关系如何好,就是一大清早听到这样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